一身臭毛病,却立志做圣人
上一回,我们讲到了曾国藩的智商平平,但他凭借自己超乎常人的勤奋和努力,完成了从秀才到翰林院庶吉士,从平庸到世人注目的蜕变。曾国藩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塑造出独特的人生哲学“ 尚拙”,“崇尚笨拙”。
曾国藩是同时代大人物中最笨的一个人。
左宗棠14岁第一次参加县试,名列第一;胡林翼22岁参考就中了秀才;李鸿章17岁中秀才;梁启超更是天资聪慧,11岁中秀才,16岁中举人。
但是,在同时代的这些人中,只有曾国藩取得的成就最大,达到了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境界,左宗棠和李鸿章远不如他。 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在于他们缺乏曾国藩的“笨拙”精神。
在曾国藩30岁时,被授予翰林院检讨一职,正式开始了京官生涯。
可是入了京,曾国藩却变得自卑和焦虑起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深信“笨拙”但只要努力,天底下就没有做不成事的人有了如此的心理变化了?为什么曾国藩又会在30岁时立下了做“圣人”的志向了?
我们就在今天讲解的《曾国藩传》第二章15-31页去寻找答案吧。
曾国藩入京后,遭遇了对自我认知出现偏差的问题,他陷入了自卑和焦虑之中。
曾国藩在入京前,也就是在他30岁前,虽然也很自卑,但是从秀才到翰林院检讨让他找到了自信。
他顾盼自雄、睥睨一切。
意思是什么了?就是说你是有才能的,做官肯定是有前途的,你要是把身上这个傲的毛病改了,就更好了。
祖父的一席话,我们可以得知曾国藩的言谈举止,已在日常中表露出得意忘形,飘飘然的感觉了。
曾国藩去北京的翰林院任职,这翰林院是什么地方了?
我们得先了解了解。
翰林院,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衙门,它不只是一个政府机关,也是一个类似学院的机构。翰林院与紫禁城只有一街之隔,以众多藏书著称于世。
西方人称这里为“当时世界上最古老悠久、收藏最丰富的图书馆”,把翰林院比作中国的牛津、剑桥和海德堡。
在清代翰林院的地位非常高 ,“为天子文学侍从,故仪制同于大臣”, 凡入翰林院者都被称为“玉堂人物”,在这里进一步深造,以备他日大用。 因此,翰林们相当骄傲,他们不以官员自居,而以学者的身份自重。
曾国藩入京后,就要在这样一个久负盛名、人才济济的圣地大展拳脚,实现人生的抱负。
翰林院汇集了全天下精英中的精英,曾国藩发现翰林院这些人的精神面貌、风度气质和学术修养,与自己以前接触的湖南读书人完全不一样。
与他们相比,曾国藩身上有很多的严重缺陷。
长得土头土脑、穿得土里土气、一口难懂的湖南湘乡土话,曾国藩觉得自己纯粹就是一个典型的乡下人。
但曾国藩认为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还没读过什么书。
也许大家在想,曾国藩都进了翰林院,没读书他怎么完胜的科举?
此书非彼书。
曾国藩以前读的书,更多的是为了科举考试,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应试教材。他之前读书的重点和精力全用在八股文上,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再没读过别的什么书。 老曾家世代农民,祖上也没有读书人,更谈不上有什么藏书。
考中进士后,曾国藩到同乡一个读书人家拜访,在这个读书人家里,他看到许多从未读过的书。 别说曾国藩是进士,就连很多秀才读过的书,他也是前所未见。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对于曾国藩来说,入了京,进了翰林院,才知道世界之大,精英太多,自己的学识在他们面前,显得如此的孤陋寡闻,自己从气质到观念都是非常庸俗的。
曾国藩出身平凡,所见所闻不过是戏里鼓吹得如何发迹发家,头脑里充斥的全是升官发财、功名富贵。 读书为了当官,也就是天经地义了。
在当时,曾国藩最大的心事就是“急于科举”。
那种环境下,这样的思想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此书非彼书,指的就是博览全书和应对考试的书了,也正因为博览全书少之又少,他才体会到与翰林院人差距太多。
也正是在翰林院,曾国藩接触到了明代大儒学家王阳明的《传习录》,才知道什么叫学术,什么叫心性之学,才体会到自己是多么无知和见识浅薄。
在王阳明的《传习录》里,有这么一个故事。
少年王阳明问自己的私塾老师,什么是天下最重要的事了?
私塾回答说,“唯读书登第耳!”那当然是读书做官。
可王阳明不以为然,回答说:“登第恐未为第一等事,或(也许是)读书学圣贤耳! 科场上的胜利不是最重要的事,人生最重要的事是做圣贤。
后来,王阳明进士考试,也经过两次落第。 但王阳明却说:“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人人都以落第为耻,我却以落第后不能保持平常心为耻。
王阳明的这番话,让曾国藩为之震撼,和圣人比起来,自己的视野狭窄,境界低劣。
曾国藩为自己身上这些庸俗之气如何才能洗刷,就感到了焦虑。
苏格拉底说:“认识自己,方能认识人生”。
有一个哲学的命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一言以蔽之,就是说要率先清楚地认识自己,才能知道人生的终极意义是什么。
但很可惜的是,我们最困难的事情就是认识自己。
可年轻的曾国藩却意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第一个缺点是浮躁、坐不住静不下来、生活无规律。
曾国藩年轻时时,就非常爱交朋友、爱串门、爱聊天、爱开玩笑。
在翰林,大家是很清闲的,自由支配的时间就比较多。 曾国藩进了翰林院,就像如今刚入大学的学生,感觉多年苦读,现在考上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曾国藩也如此,他开始放任自己。 那时候的曾国藩,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和朋友们隔三岔五地去城南菜市口的刑场看杀人。
他的第二个缺点是为人傲慢,修养不好。
曾国藩是同学中唯一的进士,又点了翰林,因此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刚与别人交友时,还很谦逊,可交往久了,就不自觉地露出傲慢的本色。 他修养也不好,在北京的头几年经常和人发生冲突。意见稍不一致,他便破口大骂。后来,曾国藩提及这种行为,非常后悔,有辱斯文。
第三个缺点是“虚伪”。
这种虚伪就是在不同的社交场合,会投其所好,发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赞美,而且还夸夸其谈,不懂装懂。
曾国藩在年轻时,这个毛病特别严重。 有一个朋友拿着自己作的诗,请曾国藩点评。 曾国藩感觉这首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他一开口,却言不由衷地夸奖起来。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在诗学方面的修养,还说了些故作高深的话。他送走朋友好,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语和行为,不由得自己害臊起来。
除了以上三个毛病,曾国藩还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年轻时“好色”,爱看美女。
现在看来,曾国藩正是血气方刚而立之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无可厚非。
可在那个年代,曾国藩就认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他听说朋友纳的妾漂亮,就借故去见小妾,还和人家开玩笑,调戏几句。
他去同学家团拜,见到大富人家姬妾如云,美女众多,拼命地看了好多眼。 他看完了美女,面对自己长得不很漂亮的妻子,心里就老想着自己太亏!妻子身体不好生病,他就更加厌恶,干脆离家出走,到朋友家聊天。
以上描述的都是曾国藩年轻时的种种毛病。
这样子看来,年轻时的曾国藩也和常人一样是俗不可耐的,除了资质平庸,个人修为也是糟糕透顶的。
京师乃人文荟萃之地,曾国藩在这里大开眼界。
到了翰林院,他如饥似渴地开始读书,认真研究理学经典。
曾国藩专程拜访大儒唐鉴,请教读书学习之法。 曾国藩通过读书与交友,他的视野和见识与以前大不相同。
庄子在《逍遥游》里说了一句很精辟的话 :“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夏天的虫子,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冰冻,是因为受到生活时间的限制;井里的青蛙,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大海,是因为受到生活空间的限制。
这个限制,就是见识和格局,不同的人有不同见识和格局,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
曾国藩在三十一岁那年,是他生命史上非常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他决定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立下了学做“圣人”之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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