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番外)

我讨厌流莺。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点姿色便可以霸占李贤良么?真是可笑。

谁不知道李辛两家素来交好,朝廷上互相铺路,是出了名的门当户对,只要我想,便能向父亲求来一纸婚约,婚姻大事,哪有什么儿女情长,李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同意未来的李家之主去娶一个已故小官之女?只有辛家的权势和地位,才能助刘家一臂之力,这个道理,她不懂,但不代表李贤良不懂,所以我全当是李贤良与她逢场作戏,我暂且忍耐,想到收网的时候看见流莺备受打击的模样我就心情大好,更懒得与她计较。

正想入神,婵月端来热水伺候我洗漱,这丫头是十年前被父亲捡回来的孤儿,当时是月圆之夜,父亲便拟“千里共婵娟”为“婵月”二字替她改了名,自此便一直跟在我身旁,知我喜好,懂我心思,只差以姐妹相称。

“小姐,方才李家送来请帖,说是请小姐务必一同前往呢!”婵月边梳着我如瀑的青丝边欢喜说道。我及笄将至,想必是李家想借此机会同父亲商量婚约,我早知道有这样一天。

我勾了勾嘴角,“刘家也去么?”婵月立马会意笑道,“是呢,听说共邀请了李辛刘霍江五家,好不热闹。”

霍家?我的心狠狠被撞击了一下,为什么听到此姓会有心肺撕裂的感觉?

我捂了捂胸口,试图缓解一下疼痛,婵月察觉到我的动作,大惊失色地准备去请大夫,我叫住了她,“不必慌张,你且告诉我,我与这霍家可有过什么渊源?”婵月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贝齿咬唇道,“您应是记不得的,小姐十三岁时曾赴霍家邀约同往围猎大会,但不知怎么回来便生了场大病,高烧不止,当时婢子足足守了七个日夜才见小姐好转。”

“围猎?”我惊讶住了,我一直是对打猎围剿之事不生兴趣,一般都以身子不适为托辞婉拒,怎么那次偏偏一同前去了?

我努力搜寻记忆中围猎大会的一点蛛丝马迹,越想头越疼得紧,“罢了。”我挥了挥手,“为我煮一碗安神茶来。”婵月行了礼下去,我脑海中疑云不散,围猎大会定是有什么事情令我受到刺激才大病一场,以至于失去记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深想,我抬眸,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姣好,唇红齿白,不比流莺生得甜美,但却多了几分妩媚,流莺啊流莺,李家宴席你可一定要前去,不枉费我准备给你的大礼……

镜中的我,笑靥如花。

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心底生出的另一种情意。

深夜,派出的暗卫照常向我汇报流莺的一举一动,“主子,今日李贤良亲自给流莺姑娘送了请帖。”暗卫毕恭毕敬道。

“是么?”我嗤笑,难为李家公子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自己成婚的请帖想必是不好受。

“那请帖是李贤良亲手着墨的,另外,还附赠了一物。”

“哦?”我暗示婵月停下手里的动作,婵月心领神会去关紧了窗。

“此物小人认得,偶然一次在比武场上亲眼见到李贤良舞剑时将贴身的半块玉佩滑落出来,附赠的一物正是玉佩的另一半。”

肖伥钧是家父从辛家最好的一拨人手里挑出来的护卫,武功高强,来去无影无踪,父亲将他带到我的手上,嘱咐说,“他的性命就是为你所用了。”我点头,“女儿会让他成为一把好刀。”

自那以后,肖伥钧在我的命令下摆平了许多事,我不像老夫人那样需要世故圆滑,女性的身份和略小的年龄是最好的伪装,暗中用箭才是我的一贯风格。

监视流莺打探她的消息算是我唯一的一件私事,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派肖伥钧监汇报她的一举一动,也许是第一次在街道上遇见时她从我身旁笑着跑过去,也许是远远看见她总被众人围簇在中央,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扔掉我送出去的礼物……

“李贤良还真是想和她比翼双飞。”我用勺子戳着杯中冰块,脸上全是讥讽,“可惜,他想得到她,要问问我愿不愿意。”冰块应声而碎,似琉璃折射出洁白的光芒。

肖伥钧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明日便是宴席之日,不知为何,我总是无心安睡,说不清究竟是终于可以实施报复的惶恐,还是想避免一切发生的冲动,我脑子里思绪很乱,控制不住地幻想流莺知道明日其实是场鸿门宴的反应,我心里流露了出了……心痛。

这不可能。

不是这样。

不过是认识几年的情谊,心中略微愧疚罢了,一定是如此。

我按捺住脑中蹦出的那个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掩耳盗铃的自我欺瞒。

眼见在房中实在待不住,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差遣婵月去做事,独自一人去湖边走走。今夜异常地感到心烦气躁,我狠狠踢了块脚下的碎石,石子飞出去落入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落入眼中,定睛一看,竟是流莺,我想也没想,径直朝她走去。

直到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羞涩而快乐的笑容,我凝神收回了恍惚的心智,我的心慢慢地沉下去,如同刚才飞出去的石子,渐渐沉到湖底,有种难以名状但十分强烈的恨意涌上我的心头,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走过去,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莺莺。”

莺莺。

我在书房练书法时一遍遍出现在草纸上的名字。

流莺见来者是我,忙收了笑意,敷衍一句便想逃走,这一举一动都令我的恨意更深、更浓。

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已经快步上前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直到她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我一边冷笑说着抱歉,一边继续往她身上靠近,我心里气极,却见她使劲吸气闻着我身上的味道,我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一手揽住她的腰,她的身体贴近着我,我的心脏加速跳动,一时间我竟想吻上去 ,流莺一把推开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假意拂拂衣袖,见她面色潮红的模样,我很是满意,对她笑道,“天色不早,回去路上多加小心。”我忽略她的震惊,转身便走,想到明日便能粉碎她对李贤良的爱,我又回头好心提醒她明日一定要来。

不然的话,怎么才能从她的脑袋里面挤出那个男人呢?

痛苦便痛苦罢,以后她心里不会有其他人,这就够了。

我讨厌流莺,一直以来。

幼时讨厌她总是享受着那么多人的喜欢,稍大点讨厌她心里全装着另一个男人。

但荒谬的是,如今我才承认,我爱她。

我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搂住她的画面,心里激起一阵阵暖流,这样的感觉太美妙了,我似乎飞上了云端。甜蜜的回想令我很快便睡着了。

沉浸在片刻的幸福里面的我,丝毫不知道,此时在父亲的书房里进行着的私密谈话,会在不久以后带来一场巨大的变故。

第二日我早早醒来,我吩咐其他婢女下去,只留婵月为我梳妆打扮。我望着梳妆镜,淡淡吩咐道,“简单即可,不可繁重。”“是。”

婵月有一个优点便是不会恃宠而骄,即使我再宠爱她,她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份最终还是个婢子,她需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好奇缘由。

我心情甚好,不自觉哼起小曲,“明月幽,故人愁,心上一人共白头……”

我到李府过了好会儿,流莺才姗姗来迟。很难有人不注意她,因为她今日实在是太过惹眼,浓妆抹颊,罗裙加身,显得明媚又娇丽,和素日里的甜美素雅全然不同。

我心里冷笑,以为赶着来听自己的婚事么?愚蠢无知,跟她那个婢女一模一样。

宴席上流莺投过来数道目光,我瞥了眼旁边的李贤良,他假意装作没有看见顾自地沉思,我越发觉得好笑,我勾勾地看着流莺,她现在眼里全是李贤良,但我不急,待会儿就有好戏上场了。

李家的当家人发话时,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流莺的脸,捕捉着她的每一点情绪。果然,听到我和李贤良婚事的一瞬间,她脸色煞白,明艳的妆容服饰更加显得讽刺,她往我看过来,终于发现了么,我勾了勾嘴角,冲她笑了笑。

果不其然,她像个落魄的逃兵。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被莫大的幸福占据,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夜晚肖伥钧照常向我汇报流莺的情况,听见她晕倒过去我只觉得生气,为什么要为区区一个李贤良变成这样?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的废物,即使是弃富贵远走天涯又何妨,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权利和地位。

肖伥钧说她自虐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心疼,她不懂得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么,我发话,“用最好的药膏,不能让她在皮肤上留下伤疤。”顿了顿又开口道,“将那玉佩寻来,我要让她断了这念想。”肖伥钧领了吩咐下去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始终惦记着她的伤势,折腾到三更总算是睡了过去。

离婚期还有几日,每日繁琐的教导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摔了手里的画册,发了脾气,“如此污秽之物,教那妓子也便罢了,想我去伺候那厮,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婵月忙劝我谨言慎行,便将那画册收拾了出去。

近几日我总是时不时地大发脾气,早膳我嫌油腻就要训人,午茶烫嘴了点也要罚人,此时我心中压着的火没机会使出,只能砸碎了眼前的白柚瓷杯,嫁嫁嫁,都怪这破婚事!

成婚当日,李府用了八抬大轿迎我入门,我顶着沉甸甸的白玉风钗,拖着大红的苏绣喜服,同身后一担担嫁妆一同进了门,无趣的拜堂终于过去,我又渴又饿,待妇人领我坐在婚房的床铺离去后,我自己挑了喜帕,一顿囫囵吞枣,百无聊赖地等着李贤良来走过场。

本来就疲惫得很,李贤良迟迟不来,我等得想骂粗口时,他终于推门进来了。

“待外面的婆子走后我便去书房,你且在这好好休息。”话一说完,李贤良快速地用匕首在指尖割了口子,将血滴在雪白的被褥上,便坐在床上离我最侧的地方,闭眼小憩。

我困得不行,摘下重重的头饰,索性钻到被窝里,没一会儿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是什么时辰,我被脖间的冰凉惊醒,我睁开眼,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我的脖颈处,我看向眼前的人,笑出了声,“难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娶她?”

刀尖抵得更近,我轻轻“嘶”了一下,李贤良的眼里全是冷意,他逼问,“为何今夜是刘家锒铛入狱?”我疑惑极了,“入狱?”

李贤良看了我约摸两分钟,收了匕首,冷淡地点了点头,我急忙问道,“流莺呢?”

李贤良用一种晦暗难辨的神情望着我,缓缓道,“你倒是担心她。”我抿了抿嘴,“那就是没事了。”

“要是有事,今夜这匕首就难收回了。”

我虽心中诧异出了何事,但表面还是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一脸讽刺,“刘家一贯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朝廷查判并不稀奇。”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当初李贤良的那句“为何今夜是刘家入狱”背后的意思是,“为何今夜不是你辛家入狱却成了刘家。”

我吩咐肖伥钧去彻查此事的来龙去脉,虽然不知是谁对刘家下手,但这次没有殃及流莺不代表下次不会。

与李贤良在别人面前做样子太乏累了,每日一同请安跪安就够我头疼了,还要一起去拜访别家,我烦闷地走在李贤良身后,却看见流莺从马车上下来,我快步上前,死死地拉住了李贤良的手,对她一笑,“莺莺,好久不见。”流莺的脸色苍白,转身欲走,我想起昨晚刘家入狱之事,出声询问,“莺莺,你现在住哪儿?”流莺缓慢地回头,用我从未见过的冷漠的神情看着我,“李少夫人可是要去我那儿做客?”

李……少夫人?我心里猛地被撞击,她竟与我如此疏远么,我尽力掩饰内心的痛苦,听见李贤良说一同前去,我心中思索,李贤良为何知道流莺的住处,难道他早知昨夜会发生变故?我心中疑惑不已,其中一定有鬼,会不会是李贤良下的一步棋呢?

上了马车我和李贤良很有默契地坐在两侧,终于不用伪装了,我深呼吸放了放松。

马车停在了一个偌大的屋舍前,我看了眼李贤良,原来是他的手笔,他竟对流莺也用情至深……

流莺果然是来找李贤良商讨刘家入狱之事,可好死不死竟然将矛头对准了辛家,我气极,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发生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违和,我看着她假装委屈的样子,知道她不恨我了,便做了个鬼脸逗她,果然她一扫委屈噗嗤一笑,我看着她,忽然就想这样,以另一种见不得光的方式陪在她身旁,能多久就多久。

我知道她在和李贤良书信来往,那些信被李贤良放在书房暗柜的第二层。

一日,她问我,“要是你对李贤良有情,我再不与他往来。”我笑着说,“有情非他。”

是你。

我多想把这句话告诉她,但我不能。

她不知道的是,很多个夜晚我都细细读着那些信,将里面的情话当作是她为我而写,这份禁忌的爱恋就这样永远藏在我的心底吧。

一日我让婵月不必跟着我,一人去了巷角的一家铺子。流莺最爱吃这家的肉饼,我排了好长的队,终于买到了热乎乎的饼子,想到待会儿她馋嘴的样子我就想发笑,我吩咐马车再快一点,我已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原来,想见一个人的心是这样焦急。

马车刚停好我便跳下了车,期待着见到流莺的样子,行至门口时,我被眼前的一幕呆住,再也挪不了步。

悲凉笼罩了大地。

她的头靠在一个高大的臂膀里,属于另一人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他们就这样在夜色下紧紧相拥,再容不下一人,容不下……我。

那一夜他们抱了多久,我就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一个人影走到我的身旁。

“谁!?”我感觉到不好的来意,低声道。他慢慢地靠近我,我小心翼翼地往后推去,借着朦胧的月色,我仍然看不清眼前的脸……

他忽然上前抱住我,死死捂住我的嘴,撕咬着我的脖颈,我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拼命地去推如铁一般的躯干,怎样也推不开,这时他停下了动作,咬住我的耳朵,轻声开口,“跟了你这么久,原来你的乐趣就是跟踪你那新婚丈夫啊。”我“唔唔”地想出声,但他捂得太紧了,我感觉我即将要窒息。

“你的双乳之间有颗绿豆大小的痣,”他继续舔着我的脸,“你猜,我怎么知道。”我流出了眼泪,我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抓不住一样真实的东西……

在我快晕过去的前一秒他终于松开了手,我大喘着气,泪珠还挂在眼角上,我抬头凝视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很美,从未变过。”我看着他,明明是陌生的人,为何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我的心情变得复杂,不知为何,我知道他们两人就在门内,但我不想呼救,我想看眼前的这个人说些什么。

“大喜之日我在座位上,虽然你披着红盖头,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他像鹰一般的眼睛盯着我。

不等我回话,他继续说道,“那年的围猎大会,你果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我头皮发麻,一直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字眼,忽然我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看着他,“霍家的人?”

他抚掌一笑,“那日我们做的游戏,可是有意思得很。”我只觉得他的笑恐怖至极,果然那段缺失的记忆和霍家有关,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已不似方才那样慌张,努力让自己镇静,“有没有意思,也要说了才知道。”他闻言将我推到墙上,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向少女曼妙的身体探去,他一边摸一边喘息,“那日泉水之下,就是现在像这样,”他将我的手游走到一个恶心的柱形之物上来回磨蹭,“我们当时玩的游戏,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大脑空白,肢体僵硬,任由他的摆布,我空空地看着眼前的暮色,围猎大会,泉水之下,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迷茫地想要抓住真相。

突然,有硬物插入我的身体,触电般的感觉令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呼之欲出……

“这次霍家相约,容不得你不去!”老夫人一拍桌子,婢女们被惊得跪了一地。

“娘,晚晚向来不喜欢去看这些打猎之事,您别逼她了。”父亲好言相劝,老夫人又训他道,“这妮子就是被你这个当爹的娇生惯养,如今成了这幅德行!”

我气呼呼地摔门而出,不就区区一个围猎大会么,我又不是男儿身,去那个地方作甚!我踢碎了屋外的花瓶,暗暗咒骂道。

婵月忙劝道,“我的小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我冷哼一声,“反正我不去,历来都是我想如何便如何,哪轮得到别人来做我的主!”

婵月应着“是,是。”见我脾气软了一点,才出声说,“老夫人让小姐去是想给辛家添面子呢!小姐生得美丽又天性洒脱,京城中哪个达官贵人之女不羡慕呢?”我拧了她的细腰一把,恶狠狠凶道,“少拿这些话唬我!”

婵月一边求饶一边笑,“痒,痒!”

老夫人平日里待我最是温厚,很少训我,婵月的话不无道理,那这次便顺了她的意吧!

谁都不知道,前方有一只血盆大口正在等着我。

围猎大会上来了许多人,我们只需等着晚宴享用今日各家打来的猎物,宴会上人人尽是做些表面功夫,不厌其烦地说着恭维话,我听着实在是想吐,便找了借口离开了宴席,随意在这林中逛逛。

正无聊时,我发现了一潭泉水,叮咚作响,潺潺流去,我心中一喜,立马脱了鞋袜,挽了裤脚,扶着石头跳了下去。

真惬意啊……

冰凉的水冲荡着我的小脚,吮吸着上面的每一寸肌肤,这样自由的时刻只有现在了,回去后又是平日里的各种管教……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我失声尖叫,下一秒嘴巴就被狠狠捂住,我不断蹬着腿,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感到一条滑溜溜的舌头在我的身上舔来舔去,“不要……”我在心里嘶喊着。

我感到我的衣服从肩上被褪到小腹,我好害怕,我痛苦在心里乞求着有人来救我。

在岸上,我竟然看到了一抹人影!

我欣喜若狂,耳旁传来一句嬉笑,“我们来玩个游戏,要是他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放了你,如何?”

我动弹不得,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岸上的人影身上,这时一只狐狸跑过,它的声音如同我方才的惊叫,我看见人影停住了脚步。

不,不!

不要停下!

我绝望地哀求。

人影没有再往前动过,而是相反地,渐渐离去。

我的心沉到了湖底。

我听见死神的召唤,它告诉我,我将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树影不断地在晃动,我好像看见一条舌头分叉的蛇向我袭来,我的身体在被狠狠地搅动。

我不知道我如何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如何将我的衣服复原,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辛家也不过被霍家踩在脚底。”

霍家……

霍家。

我睁开了眼,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记起来了么?”魔鬼的声音。

我无声地流下泪。

“我们再来玩个游戏吧。”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要是里面的人往这儿走一步,我就放了你,”他朝我耳朵吐了口气,“如何?”

我痛苦地闭上眼。

我知道我只要发出声音,他们便会来救我,但是我不想让流莺看见我这个样子,这个……被人玩弄欺辱的样子,不可以……

男人进进出出,兴奋地说道,“叫啊!”

我只觉得天地又开始旋转,昏暗得如同那一晚一样。

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我只知道他走了后,仍然为我整理好了衣服,像几年前一样,我看上去仍未被侵犯。

我不知道那晚我究竟如何回去,我只记得婵月大惊失色的脸在朝我叫着什么,我努力地听却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忽然暗下去了……

从那一晚后我总是神情恍惚,经常忘记自己在哪里。

一次李贤良提醒我下个月是省亲的日子,表面的礼节要做到位,回房后我一脸迷茫地问婵月,“我同李贤良何时成的亲?”再看四周,这不就是李家的府邸么……

婵月经常见我一个人坐在被褥上双手环绕地抱着自己看着窗外发呆,这时候无论她问什么问题我都要努力想很久才回答得出来,即使答案通常不沾边际。

有时也有清醒的时候,但我往往在流泪,也是一言不发,婵月从最初的惊慌着急也变成了偶尔的叹气。

察觉到身体的不适是在三个月后,之前虽然偶有呕吐,但我未曾放在心上。一日婵月为我擦拭身子,发现我的小腹微微隆起,她试探问道我和李贤良有无夫妻之实,我笑她也不清醒了么,这时婵月的脸色才变得可怕起来,我仔细看着我的小腹,五指慢慢地放了上去,我咬紧了牙,眼泪拼命涌出。

我在浴桶里一直坐着。

水一点点变凉,我的心也是。

我不知道在水里坐了多久,又是何时披上衣服起身来到李贤良的书房里,又是如何不慌不乱地告诉他我有了身孕,他略有吃惊,但什么也不问,只是让贴身的下人悄悄带来一碗安胎药,我道了谢便离去,回到房中我将药一饮而尽,但并没有随之而来的疼痛,我以为是自己的感官不灵敏了,便叹气地婵月进来,我唤了好久,婵月才慌慌张张地进来,告诉我忽然间我有身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李府。

一会儿,我的床边围了很多人,他们在兴奋,在欢喜,在庆祝……

终于清净下来了,我吩咐婵月扶我起来,叫了马车去辛家。

像是料到我会来,父亲备好了茶,在大厅里坐着等我,肖伥钧站在一旁。

我问,“为什么?”

父亲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将茶杯向肖伥钧身上摔去,骂道,“贱种!”肖伥钧躲也不躲,任由被茶杯砸破额头,半晌,他缓缓朝我跪下,我不解气,冲上去不断地踢打他,哭吼着“为什么”。

“啪!”父亲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头发凌乱不堪,脸颊红肿,盯着他的脸悄无声息地流着泪。

“你以为你那些破事儿我当真不知道吗!”面前这个男人也摘下了慈祥的面具,“往日我装聋作哑,是觉得你还有分寸!没想到你竟然不要你肚子里的种!”

恍惚之间,我看清了他的野心。

我擦去嘴角的血,“连老夫人也被你瞒过去了。”

他冷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理我以为你一直懂。”

“所以我也是你的一枚棋子。”我抚摸着小腹,“或者说,这腹中的是你的棋子。”

父亲缓和了脸色,尽力对我和蔼,“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个女人,父亲从未和你计较过,但这孩子,是一把好刀啊!”

“好刀?”我讥讽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肖伥钧,“像这把一样么?”

父亲叹气,“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他认主,怪不得他。”

我擦了擦眼泪,望着被我唤了十六年的父亲,“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在打胎药里动了手脚,闹得人尽皆知,我不怪你。”我捏紧了拳头,“当日泉水之下,为何不救我!”

我一直以为当日之事,没有谁知道,但没想到外表无能的父亲竟是隐忍多年,既然如此,肖伥钧怕是早在交到我手上之前就惦记着我的一举一动了。

我盯着他,眼里的怒火快将他烧死。

他沉默了许久,“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干呕一边流着泪癫狂大笑,我以为的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藏着一个又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辛晚晚向来孤傲,爱上了不能爱的人也便罢了,如今还怀了自己哥哥的孩子。

荒唐,可笑。

不值一提、令人厌恶的人生。

我的泪似乎在这一夜流干了。

我写了封密函,里面是辛家数年来做的不耻之事,老夫人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借我的手不知干了多少勾当,我全当为辛家卖力,假装不知,如今看来,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第二日一群叽叽喳喳的妇人围着我说长道短,我可笑地看着她们祝贺道喜,觉得自己的命运是如此悲哀。

人群之中,我看见了流莺。

如今我唯一惦记的人。

临近傍晚,我终于应付完了这些人和事,我站在暮色下,听见她说,“祝贺你。”我悲凉地望着她,干涩的眼睛竟流出了泪。她也同样流着泪,被瞒着的人何止我一个,我凄惨一笑,“莺莺,你就那么信李贤良么?你可知那封密函是出自谁手?”

我听见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你有身孕那一刻起,我再不信你二人。”

我哀求着,“莺莺,让我再抱你一次。”

她一边笑着一边大哭。

莺莺,不要哭。

我为我她拭去泪,贴近我的身上,缓缓地靠近她,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

但她推开了我,她说她巴不得我去死。

我最后看了她很久,我想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

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回房后,我让婵月为我再梳一次妆,要最鲜艳、最浓的妆,婵月什么也不问,只替我梳妆。

完毕后我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块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上,然后用匕首划开了手腕,血流了一地,我淡淡地笑着,这一生,我都不曾真正活过,但因为流莺,我仍不后悔。

婵月静静地望着我,她说,“小姐,婢子待会儿就来陪您了,不要怕。”

我对着她最后一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只是我死前都不知道,那封李贤良寄出的密函原本是告发辛家,却被父亲掉包除掉了刘家。

一个想拉我下水与我爱的人成婚,一个想扶我上位为他的前途铺路。

这一切知道了又如何呢?

我这一生,原本是不值得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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