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蕾成了“苏明玉”?为什么说看不懂《春潮》的人,都是幸运的?
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是一切不幸的源头。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郝蕾主演的电影《春潮》,一上线就引发热议。它不动声色地将原生家庭中的爱恨交织撕裂开来,让人产生强烈的代入感。
你的母亲,有没有伤害过你?
01、同一屋檐下的三代人
影片从城市轻轨的行驶声拉开序幕,郝蕾饰演的女主角郭建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神情疲惫,一抬眼看见身边有个抱孩子的女人,忙站起来让座。这时的她是温柔的,友善的。
她是一名记者,采访小学老师性侵案时,面对那个一脸猥琐还振振有辞的老师,建波愤怒地上前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时的她是刚强的,正义的。
然而一回到家里,她的神色立即阴郁了起来。
这个家里住着三个女性:郭建波、郭建波的妈妈纪明岚、郭建波的女儿郭婉婷,但她们一个也不快乐。
三代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老旧的屋子逼仄简陋,堆满了各种杂物,昏暗的光线中浮现着母女二人阴沉沉的脸。
建波不快乐。她的名字男性化、穿着打扮极为朴素。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婚姻,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成长的生涯中,母亲总用各种刻毒的语言去咒骂她,以及她的父亲。这些话像小刀子一样划拉着她的皮肉,不时鲜血淋漓。
影片中母女第一场同框的画面,建波就被骂了。母亲纪明岚领着一大群人在练歌,建波自顾自走到厨房里抽烟。
母亲骂她,她面无表情,不回一句嘴。但却故意弄坏家里的水管,赶走母亲的客人,并把烟头摁在母亲精心弄好的饺子皮上。
母亲明岚也不快乐。她在外面对任何人春风满面,一回到家里就自怨自怜。她恨丈夫的不检点,恨女儿的不争气,恨娘家的不体贴。
她认为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受尽了委屈。这委屈化作熊熊怒火,她无处发泄,只能向女儿燃烧。
小女孩婉婷同样不快乐。她看起来阳光明媚,却小心翼翼地活在姥姥和妈妈的夹缝里,观察着她们的脸色,揣摩着她们的心思。
她被迫早熟,讨好姥姥,也讨好妈妈,努力地活跃家庭气氛。她早就发现自己家和同学家不一样,但她无能为力。
剧中有个看长颈鹿的片段,三只被关在透明的房间中长颈鹿,失去了自由,婉婷说像她们一家。
她们的家没有男性,三代人不得不相依为命,但却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别扭地生活在一起。
原生家庭的丑陋与伤害,就藏在细微的日常琐事里,就像建波被仙人球刺出斑斑血痕的手一样,叫人触目惊心。
02、越想爱,越要彼此伤害
世人总爱歌颂母爱的无私与伟大,但并不是每一个家庭、每一对母女都能那么相亲相爱。母亲和女儿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血缘联系,她们会发现自己像对方,因此难以容忍彼此的缺点。
更何况,女儿身上有着别人(爸爸)的痕迹。一看到建波的脸,明岚就想起她的爸爸,想起他给自己带来的羞耻与憋屈,这让她越发嫌恶女儿。
而恰恰相反,在明岚眼中私生活混乱、一无是处的丈夫,是建波心里最好脾气最温和的爸爸。
她看穿了明岚的自私,先为了嫁城市男人才选择了他,又为了离婚逼着自己和她一起检举他。她替爸爸感到委屈与愤怒,并在心里恨上了明岚。
明岚数落她时,建波梦见她变成一只羊,四肢被捆绑起来,被人拖走,她绝望地呼号求救,建波只是冷眼旁观。
然而,这对母女之间只有恨吗?
明岚愿意为建波做饭菜,帮她带孩子,真心希望她嫁个好人家。她并非不爱女儿。
明岚病了住院,是建波在医院细心地照料她,用湿润的毛巾擦拭她的手脚。她也并非不爱妈妈。
她们都渴望着彼此的爱,但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
明岚暴躁易怒,一不顺心就用难听的话骂建波。她不允许建波流露出对爸爸的一点想念,甚至连一句正面肯定都不许有,她认为那是对自己的背叛。
明岚用这种方式控制建波,并企图索取着承认与尊重。她的爱是扭曲的,畸形的。
但相对于母亲施加的语言暴力,建波呈现的冷暴力,也一样阴森可怖。
她总是冷漠的板着个脸,总是一言不发。她越不辩解,明岚越生气。建波知道明岚希望她安稳生活,她却偏偏要辗转于一个个男人身边,去自我放逐。女儿的爸爸是谁,她不知道;好好一个相亲对象,她非要发一些怪话把他吓走。
影片最后建波的大段独白里,她控诉明岚毁掉了母亲的形象。其实,她也在不自知中毁掉了女儿的形象。
假如建波能在母亲清醒的状态去说出这段话,也许明岚会去反思自己的行为。但建波从未敞开心扉与明岚沟通,她只是默默隐忍,用自己的方式去反抗。
越渴望爱,越彼此伤害。建波与明岚就像两只刺猬,明明心里想拥抱对方,却只让对方看到自己身上的尖刺。
03、春潮奔涌,去向何方
电影的宣传语说:“你与母亲的关系,决定了你与世界的关系。”
原生家庭给建波的伤害,让她对爱变得迟钝。她拒绝婚姻,并非完全因为和母亲作对,而是她无力建立一段稳定持久的亲密关系。
她和男人之间的关系靠情欲维系,为的是贪图一点爱一点暖,来捂一捂自己冰凉的心。
她自己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去爱自己的女儿。
影片中有一个片段,因为明岚的暴怒,建波带着婉婷来到自己的宿舍。从剧情中可知,建波是经常住宿舍里的,而婉婷已经读四年级了,却是第一次来妈妈的住处。
母女二人躺在一张小床上窃窃私语,应该是全片最温情的一场戏了。柔和的灯光下,两个人都笑着,这也是建波在片中很难见到温柔满足的笑容。
但一转眼,情人打了个电话,建波就将熟睡的女儿独自锁在房间里,抛下她去和情人幽会。
在建波的独白里,她把这一切过错推给了明岚,指责明岚夺走了女儿,抢了她母亲的位置。因此她没有接送女儿上幼儿园,也没有参加过女儿的家长会。
这多么像明岚对自己母亲的控诉,她们都一样在问题中把自己择出来,去扮演清白无辜的角色。却把母亲给予自己的伤害,又传递给了下一代。
在这部电影的弹幕中,有人说:看不懂或看不惯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你有一个美好的原生家庭。
原生家庭的伤害,想要逃离,却又被禁锢,哪怕长大成人,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春潮》这个片名,想表达什么?
影片中多次出现水流的意象,水是女性的力量,细腻而含蓄。导演用象征的拍摄手法拍出了奔腾的潮水,给出了一个极具开放性的结局。
水从建波身边汩汩流淌,漫过明岚的病房,漫过合唱团的舞台,漫过大街小巷,一直流向远方。
婉婷从朗诵比赛现场逃开,跟随着潮水的流向,一路寻找,一直来到清澈的湖泊边。她在湖中欢快地嬉戏。
很多影视剧讨论过原生家庭的问题,最后的答案大多是和解,或者放下。比如《都挺好》中的苏明玉,《安家》中的房似锦。
原谅父母,放下怨怼。与过往和解,拥抱新生活。这可能是最完美最理想的结局。
而春潮,更意味着自由与新生。
被压抑的欲望与情感,被久久折磨却仍绵延不断的女性力量,如暗流激涌,如春潮奔腾,它是否能抚平伤痛,又将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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