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杀死怪物的只有人类——HELLSING补番总结
在老干部的暑假开始的前几天，我在某位室友的强势安利之下，补完了经典的年更OVA：HELLSING，又名王立国教骑士团。总的来说，这是一部制作精良的、以暴力美学著称的、风格黑暗的动画作品。首先，从剧情上来看这部作品。在十集的OVA中，作者讲述了，纳粹余孽少校为了以人类的身份击败吸血鬼之王阿卡多（以下简称A叔），算计了英国王立国教骑士团（HELLSING机关）和梵提岗下属背叛者十三科（以下简称神父）以及第九次空中机动十字军（以下简称主教），以自己手中的吸血鬼军队最后的大队为赌注，整个伦敦为赌桌，进行的一场世纪豪赌。整个作品节奏感很强，毫不拖泥带水，每一集都有激烈的冲突，当然了，作为一个年更，每更一个小时左右的作品，这似乎是必须做到的。剧情逻辑上没有明显的错漏，设定完善没有出现吃书现象（ 说的就是你，蘑菇 ）。伏笔方面，少校作为幕后主使出场较晚，阴谋的揭露也比较合理，不会出现猜到结局的智障桥段，各种跳反的征兆也都给的挺清晰合理但又不会被轻易发现，比如说对话中的含混其辞、梦境中的无厘头，总之，剧情一波三折，草灰蛇线，伏兵千里。同时，剧情结构采取多线推进，参战各方都给足了镜头，在各个场景的切换中没有十分尴尬的感觉（ 我可没黑玄机娘娘 ），同时详略得当，冲突的重点十分突出。随着剧情的推进，A叔线、HELLSING线、神父线、主教线、少校线都聚集在了伦敦这一主舞台，冲突随机达到最高潮。要不剧透的鉴赏HELLSING 这部作品还是比较难的，毕竟少校的阴谋是整个故事的基础。但是，剧情绝对足以支撑起这部总时长达数百分钟的OVA，并且可以称得上是充实。这一点在现在业界持续性药丸、新番充斥恶意卖萌强行福利、剧情智障看见开头就猜到结尾的现状下，实在是难能可贵。一句话总结，这是一部值得你带着全额智商仔细看看的剧情饱满的番剧。
其次，从制作方面看，这部番剧由Satelight（白学 妖尾 长门大萌神的消失）出品，黒田洋介（高达00 圣斗士冥王篇 军火女王）、仓田英之负责脚本，配音阵容也各种华丽，中田让治（言峰绮礼 愉悦 ）、折笠富美子（露西亚）、速水奖（蓝染 时辰 就是你的锅 ）、坂本真绫（贞德 式姐 对，我就是型月厨 ）。从出品公司到脚本再到配音，这令人发指的配置，简直是精良制作的保证。画面方面，我没有看过原作漫画，但是根据原作粉说，十分还原。画风阴暗可能一开始会有些不适，但是，每一帧都是质量很高，无论是人设还是场景的刻画都充斥着一种中世纪的史诗感。动作设计方面，在这样一部主要以热兵器为主，辅以各式冷兵器的战斗番中，流畅的动作充满了打击感：A叔与神父在打架前互摆十字、管家钢丝切大楼、女警手持30mm炮轰飞艇、少校站在飞艇上指挥战争的交响乐，这些高度形式化的动作设计无一不彰显着暴力美学的魅力。配音演出方面，毫无违和感，众多的大牌声优的正常水平发挥让每一句台词都充满了张力。可能这些话在日常生活中显得十分中二愚蠢，我贴一段你们感受一下：吾等自问，汝等为何物？我们是以斯加略，以斯加略的犹大。然以斯加略，试问汝等右手所持何物？是短刀与毒药。然以斯加略，试问汝等左手所持何物？三十枚银币和草绳。然以斯加略，试问汝等为何物？吾等既为使徒亦非使徒，既为信徒亦非信徒，既为教徒亦非教徒，既为叛徒亦非叛徒。吾等唯仰奉一物：只是伏身，恳请主之慈爱；只是伏身，讨尽逆主之人。于黑夜之中挥舞短刀，于晚饭之中投入毒药，化身为死之兵卒。吾等为死徒，吾等为死徒之群，吾等为刺客，为以斯加略之犹大。只要时机到来，吾等将三十银币投向神所；以草绳上吊，则吾等得以结为徒党共赴地狱；组队布阵，只愿于地狱七百四十万五千九百二十六只恶鬼一战。是不是很中二，是不是看上去充满了癫狂与臆想。但是，在声优的演绎之下，配合上剧情的跌宕，却显得充满感染力。在众多经典的声优演绎中，尤其让我以及很多人印象深刻的是，飞田展男饰演的少校的那段演讲，不夸张地说，这是我在众多影视作品中听到过的最具感染力的演讲之一：“诸君，我喜欢战争”，我不太认同少校的观点，但是他的演讲确实值得称道。至于配乐方面，这可能是这部番不是那么突出的地方，或者说短板了。额，说实话，当时看的时候，我没太能注意到配乐，这也算是一个优点吧，烘托剧情但是并不会像泽野弘之那样抓耳朵而影响对剧情的关注。但是事后我去听OST时发现，各种交响各种金属风，还有跳脱的节奏带来的莫名戏谑的感觉，还算是比较好的BGM吧。
再次，从角色方面看，HELLSING中的几乎每一个角色都有其特有的魅力，以至于仅仅出场数次的潘伍德卿、阿瑟卿、艾兰兹卿都有着不低的人气，被称为英国铁三角。这在其他的番剧中似乎是很难想象的。角色塑造上，A叔狂狷霸气但又充满颓唐的自我厌弃、神父一心奉神却又爱着自己的学生们、管家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可又渴望与A叔一战、少校自称为了手段不择目的而又一心只想否定A叔。而且对于A叔、女警、大小姐、队长的阴郁过去的描写，让这些角色更加丰满。这些角色自我矛盾却又真实立体，让坐在屏幕前的观众对他们即使不认同也心怀敬意。除去这些华丽强大的主角团们，让我印象十分深刻，也是我想重点分析的是一个配角：潘伍德将军。他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也没有中二台词，没有华丽的人设，亦没有一骑当先的豪侠作风的。但是，这样一个初次出场甚至还表现出畏惧的弱小的人类，却用他那一句“虽然我是无能，但我不卑鄙”让人在那个黑暗中的城市看到了一丝人性的光芒。面对不可能防御住的吸血鬼大队，他作为将军与自己的城堡共存亡，尽管自己连一个仪表盘都看不懂，也要坚守着，让自己的部下撤退，他说出“我不能撤离，只有这一点我不能办到”“我是这里的指挥官，不能离开这里”“所以至少任务，这个任务我想完成”“你们也快撤离，这里只需要留下最少的人就可以了，也就是说，那个，直说了，只留我一个就好了吧，大家快逃吧，快”这些话时的神态，尽管忸怩，但充满了作为一个人的骄傲，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铮铮铁骨，是在礼崩乐坏的时代骑士精神最后的荣光。212年前，特拉法加尔海战，纳尔逊勋爵在胜利号上打出了旗语：“England expects that every man will do his duty.”，随即率队冲向敌舰队，为大英帝国海军留下了“见敌必战”（Do one's utmost in engaging the enemy）的光荣传统。两个世纪后，在吞噬火光的黑暗中，潘伍德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上燃烧的是Royal Navy辉煌历史上的诸君遗留的英灵，是作为职业军人的尊严与骄傲。敬礼！当然，作品塑造这个角色，不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军人，在军人之前，他还是一个人，纯粹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所畏惧又无所畏惧的完整的人。在HELLSING这样一个怪物遍地走，变态多如狗的黑暗世界中，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居然可以在怪物面前保持身为人的尊严，维护人的骄傲。我想这一点正是作者平野耕太想要歌颂的。
不急着分析，我们先来欣赏一下这些台词。A叔在神父为了杀死自己准备放弃自己的人性成为怪物说：“住手，Anderson,你要抛弃自己的灵魂成为怪物吗？成为神的怪物吗？一具拥有神的力量的永恒的容器吗？你也一样吗？像他们一样的狗屎，认同神和否定神的怪物吗？使用那种奇迹的残骸，意味着你也打算成为奇迹的残骸吗？你和我，我们的战斗，驱使我们走向地狱的尽头，像我这样抛弃人类身份的弱小怪物，你会试图毁灭自己的一切。住手，人类，不要成为像我一样的怪物。”，急迫的言语是对身为人类的神父的欣赏；在神父成为怪物之后说；“你，你这无可救药的蠢材。”，无可抑制地愤怒；在差点被成为怪物的神父杀死之后说：“Anderson，被你打倒也可以，如果是那一天的话，那个黄昏的旷野的话，如果是五百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天的话，把心脏交给你也可以。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你已经无法打败我了。能打败怪物的永远只有人类，不是人类的话，不可能的。”，落寞于能够杀死自己的人类却选择了与自己相同的道路；杀死神父之后哭泣着说：“你就是我，我也曾是这样的一幅臭皮囊，我也曾是你这幅鬼样子”，充满自我厌弃的颓唐。怪物之所以成为怪物，是对于力量的无条件拜服，至于在追求的路上愈行愈远，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灵魂。无论是A叔代表的吸血鬼，还是神父代表的神罚的代行者，他们在追求力量的路上，都丧失了自我。番中吸血鬼的设定是吸收了他人的记忆与灵魂，这一点很有意思，无论是A叔还是女警在吸血之后，都不再是纯粹的自我，都拥有了他人的记忆，直到被他人改变的面目全非，我不再是我。而神父获得力量的途径则是成为奇迹的一部分，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思考，全凭杀戮的本能行事。那么何谓人呢？有人的外形，算是人吗？不是，A叔、神父都是人的外形。那换种思路，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手指、手臂、躯体、乃至失去了所有看上去是人的东西，只剩下了思考的能力，他还是人吗？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回答，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以回答，也不能统一。永远不屈服于力量，拥有自己的意志，这是作者借少校之口展示出的他认为的人的定义：“区分是否是人类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自我的意志”，“只要我的意志依然存在，哪怕我只剩下漂浮在玻璃瓶里的营养液之中的脑髓也好，就算我已经变成了巨大计算机里的记忆回路也好，我依然是人类。人类就是灵魂的心的意志的生物”。是的，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或许，你很强大，各种意义上的强大，但是，我的意志不容侵犯，我有我自己的意志，我不会单纯因为力量为你折服。“我的茅屋，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种对于力量的不屑才是人的精髓。如果只信奉力量，无线的追求力量，那与怪物有何异呢？“我就是我”，这是人类的宣誓，是对自由意志的礼拜。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少校即使是一个死胖子却还有那样的魅力吧。
上一代HELLSING当家阿瑟对大小姐说：“Integra,世界上有很多不死的怪物，见到它们时，我就想，他们真的是希望不死的存在吗，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寻求战争，寻求鲜血淋漓的战斗，那已经是近乎呜咽和渴望，是渴望死亡的绝叫。”，“Nosferatu,No-Life King,城堡也好，领地也好，领民也好，所爱之人的心也好，他自身的心也好，什么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不断奔跑于斗争中的恶鬼。在我看来，Integra，那个可怕的有着不死之身的怪物却是非常值得悲哀的伏地而泣的孩童而已。”阿瑟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的懂得A叔和一众怪物的人类了。是的，永恒是人类所追求的，无论是肉体上的历代君王炼丹求仙，还是精神思想上的著书立说传承思想，亦或是所说的不灭的情感。但是，不论永恒是否真正存在，即使是获得了永恒就真的幸福美好了吗？“美哉国乎！郁郁芊芊，若何滴滴，去此国而死乎？使古无死者，寡人将去斯而之何？”其实从本质上讲，燃烧和腐朽都是氧化还原反应，但是，腐朽从来都不美好，燃烧却可以美的炫目如烟花。差别在何，无限拖长的燃烧就是腐朽。没有了时间的限制，一切都会变得十分可笑。对于人来说，有限的生命或许貌似可惜，但是，无限的生命其实更接近于放逐与苦役。或许A叔的自我厌弃，伏地而哭正是体会到了这样的痛苦。与其在阴暗的角落沉默着等待身上被绿色的锈迹渐渐淹没，在火光中露出狰狞的钢铁的光芒才是人，哪怕随后就是熔化。
神父临死前嘲笑伏地而哭的A叔说：“恶鬼就不要哭了，是被孩子们追赶了吗，恶鬼就不要哭了，正是因为不想再哭泣才变成恶鬼的不是吗，人类哭干眼泪之后，变成了恶鬼，变成了怪物，然后就这样一直到死，那样的话就笑吧，狂傲不逊的大笑吧，像往常一样，我要走了，你还要活到什么时候呢，可悲的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不需要继续活下去了呢”为了杀死恶龙，少年前赴后继，可只有成为恶龙才能获得与之匹敌的力量，于是，恶龙永远不死。是啊，能杀死怪物的只有人类，可是没有力量的人类又如何杀死怪物呢？这是个可悲的怪圈，这才是现实。哭干眼泪的人成了恶鬼，恶鬼与恶鬼厮杀后留下来的还是恶鬼。为了守护那些想要守护的，为了不再哭泣，只能成为恶鬼，别无选择。之后，身为恶鬼的人有有什么资格奢谈守护呢。所以，就笑吧，即使那豪放不羁的狞笑中带着鲜红的眼泪。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可能大家都看烦了吧，哈哈。总结一下吧，HELLSING这部番剧，是一部很棒的动画，如果不是有吹捧的嫌疑的话，我简直要把它放在与命运石一样的高度上了。要制作有制作，画面良心，帧数足够，配音优秀；要剧情有剧情，跌宕起伏，故事宏大；要思想有思想，值得想的有很多。实在找不到理由看了，你就是把他当作传统的动作片也好。如果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的话，就是番茄酱撒得有点多，没有圣光和暗牧。如果你对番茄酱不是很反感的话，强烈推荐，看了之后绝对不会后悔。
以上
顾森晴
于2017/7/8
PS：一定要看OVA啊，OVA和动画版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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