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十一 贤哉回也-俭以养德，乐在其中

原文：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羚羊新译]孔子说，颜回真是个贤德的人。他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破败小巷，生活十分清贫。一般人都以这种清贫为苦，难以忍受；颜回却从不把生活清贫放在心上，他沉浸在提升修养和追求仁德的快乐中，此心始终不改。颜回真是个贤德的人！

此章是雍也篇第三次提到颜回。第一次说颜回不迁怒、不贰过，是在对待他人的表现；第二次说颜回最为好学，是在对待自己的表现；本章是说颜回的日常生活，则是说明这些表现的内在原因，是因为他的追求超越了普通人的追求。此章行文如诗，明快隽永，自古以来是脍炙人口的名篇。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描述的是颜回的生活居住条件和环境。箪是盛饭的竹器（就是粗竹子的根部锯掉一节），瓢是瓠（用半边葫芦外壳制作的舀水器具），形容生活非常简单，一小杯竹器的米饭就充作一天的伙食（没有菜，更别提肉了），渴了就用瓠舀水喝（没有器皿，更别提酒了）；在陋巷，住的环境也非常差，应该是贫民窟，破败、肮脏、危险。人，是旁人、别的身居陋巷的人。不堪何忧呢？忧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安，每天都在担心明天该如何活下去的问题，这样的生活让人如何不忧虑呢？对于普通人如此，颜回却不但不忧虑，反而是乐，并且不改其乐。

颜回的乐，并非乐的是清贫生活，而是他满心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自己修养逐步升华的过程中，而因此感到极大的精神满足，是为乐。别的事情，例如饮食住宿，对他而言都是可以忽略、不必在意的小事，甚至这些事反而成为他磨砺自己的成长碑石。尽管生活条件长期如此艰苦，普通人连一天也无法忍受，可是这些对颜回的坚持追求没有影响。所以叫不改其乐。

孔子赞颜回的贤德，最终是落实到颜回的追求上，或者说这种追求的纯粹性上。这种不夹杂任何个人私欲的纯粹性，才有了提升修养的长期坚持、践行仁德的始终坚定，以及无伐善、无施老的终极理想。因此，孔子赞美颜回的贤德，主要是赞美颜回的信仰坚定，而信仰坚定的基础是长期俭朴，具体而言是对外在的诉求极低极少，而对自己的要求极严极高。正因为如此，才可能不改其心、不改其乐。俭与德的关系，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分别反映在个人生活中和公共事务中。

成大事的人必有对自己的要求。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只有不断追求自身的完善，才可能逐渐改变自己，影响周边，并最终改变世界。

EverYang于南京，2020年4月14日（同时发布于博客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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