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437：龟策列传（二）
褚少孙先生曰：臣我因为精通经术，受业于博士，研究《春秋》，通过考试担任郎官，有幸担任皇宫宿卫，出入宫殿中十多年，我私下里很喜欢《太史公传》。《太史公传》中曰：“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然后各自决定吉凶，我整理他们的资料，写成了《龟策列传》。”臣我往来于长安城中，寻求《龟策列传》，最后也没能找到，就去拜访太卜官，向掌故文学的长老们询问学习，写成了龟策卜事的事情，编辑附在其后面。我听说过古代五帝、三王有重大事件，肯定要先决断于蓍龟。古书中说：“下有伏灵，上有兔丝；上有捣蓍，下有神龟。”所谓伏灵，生长在兔丝下面，形状像飞鸟那样。在春天刚刚过后，天空清静无风时，夜间把兔丝割去，用灯笼去照耀，如果灯笼一照马上灭掉，就要记住这个地方，用新布围成四丈大的环形。第二天再来挖掘，挖地四尺到七尺，就可以得到伏灵了，超过七尺就不能再找了。伏灵实际上是千年的松根，人食用后可以长生不死。
听说蓍草长满一百条茎后，下面肯定有神龟守护，上面经常有青云覆盖。古代书籍中说：“天下和平，王道得，而蓍茎长丈，其丛生满百茎。”现在去寻找蓍草，已经不能按照古法中的尺度了，如果不能找到满一百条茎、长一丈的，那些八十条茎以上、蓍草长八尺的也属于难得。人民喜欢占卦的，找到满六十条茎以上、长达六尺的，就可以用了。
古书中说：“能得名龟者，财物归之，家必大富至千万。”一叫做“北斗龟”，二叫做“南辰龟”，三叫做“五星龟”，四叫做“八风龟”，五叫做“二十八宿龟”，六叫做“日月龟”，七叫做“九州龟”，八叫做“玉龟”：一共八种名龟。龟图花纹在其腹部下面，写明了是哪种龟。我只能记个大概，不会画出其图。寻找这些龟不必要满一尺二寸，如果能找到长七八寸的也属于宝物。
现在的珠玉宝器，虽然隐藏得很深，也会露出其光，显现出神明之迹，大概都是同一种情况。所以有宝玉生出的山上林木茂盛，深渊中隐藏有珍珠，岸边的草木也不会枯萎，这是因为宝器润泽的缘故。明月宝珠出于江海，隐藏在大蚌中，有蛟龙伏在其上面。君王得到后，能长久拥有天下，四夷宾服。如果能寻找到一百条茎的蓍草，并且找到下面隐藏的神龟用来占卜，就会百问百应，足以用来决断吉凶。
神龟出于江水中，庐江郡每年按时送给太卜官一尺二寸的活龟二十个，太卜官选择吉日良辰剔取龟的腹甲。神龟活到一千年才能长到一尺二寸长。君王调兵遣将，肯定要先在庙堂上钻龟占卜以定吉凶。现在高庙中有一个龟室，珍藏着这种龟，当作神宝。
古书中说：“如果取下龟的前足臑骨穿起来佩戴，或者在屋子的西北角悬挂一只龟，再进入深山老林中就不会迷路。”臣我在担任郎官时，看过《万毕石朱方》，其书中说：“有神龟在江南嘉林中。嘉林是指兽中没有虎狼，鸟中没有鸱枭，草中没有毒螫，野火烧不到，斧子砍伐不到。龟就在其中，它们经常把巢安在芳莲上面。它的左边肋上写着文字：‘甲子重光，得我者匹夫为人君，有土正，诸侯得我为帝王。’到有白蛇出没的森林中寻求龟的人，必须要斋戒等待，神情肃穆，就像专门等候有人来报告一样，并且要披散头发，敬酒祈祷，连续三天三宿才能求得。”从这些来看，难道不也很严肃吗？所以对神龟怎么不敬呢？
南方有位老人用龟支撑床腿，过去二十多年，老人死后移开床，龟仍然活着没有死去，所以龟能运行导引元气。有人或许要问：“既然龟的神通这样广大，为什么太卜官得到活龟总要杀掉剔取其甲壳呢？”
不久以前，长江边上有个人得到一只名龟后养在家里，很快家中发了大财。他和家人商量，打算把龟放走了。有人教导他说千万别这样放，杀掉最好；如果放了，家中就要衰败。龟给他托梦说：“你把我放到水里去吧，不要杀我。”这家人最后还是龟杀了。杀龟之后，这家主人很快死掉了，家庭也很不利。百姓和君王处事方式不同。百姓得到名龟，一般不应当杀掉。根据古代的记载，古代的明王圣主都是杀掉后使用龟壳。
黄其军
作于2021年1月21日（古历庚子年十二月初九）
龟策列传（一）
日者列传（三）
日者列传（二）
日者列传（一）
滑稽列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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