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续 第五章 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得到怀孕消息后，小秋心里被高兴和伤感两种感情反复冲击。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她和沥川要马上又要再一次的分别。相见时难别亦难。而且这一次和以前每一次分别一样，他们的未来都是模糊不清的。说不定，这次分别就是永远的分别。想到这里，小秋觉得分外苦涩。但是，她已没有选择和退路。肚子里的婴儿在不停的长大。小秋好渴望不要离开沥川，但是她给自己设定了最后的期限，就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小秋决定要痛快的和沥川分别，然后静静的等待生命的降临。
沥川完全被蒙在鼓里，对小秋的计划一无所知。每天晚上下班，小秋还是会到医院看沥川。沥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三个月的期限转眼间就要到了，正好，快到了沥川和小秋的生日。生日那天，大家都跑来医院给沥川和小秋庆生。小秋和沥川在唱完生日歌之后分别许了一个愿。等待大家都走了，小秋还陪着沥川。
“沥川，这的我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吧？”
“是呀，好特别。小秋，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你先说.....”
“我许了一个愿望就是我希望你可以饶恕我做的一件你可能不高兴的事。”
“这是什么愿望，好奇怪，你不会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没有啦，只是一个愿望。你呢？”
“我以为你会说，希望沥川早日康复呢……”
“那多没创意呀……”
“好吧，我许的就是这个没有创意的愿望。”
小秋憨笑了一下说“我有预感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那借你吉言了”
小秋收起笑脸，对沥川说：
“沥川，你现在情况好多了，我觉得我可以回家了。能在这边照顾你慢慢好起来，我已经很满足。我相信你一得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骨髓，然后很快的好起来。”
听到小秋这么说，沥川竟然一时语塞，他心里好舍不得，但却没有办法阻止她。
过了好一会儿，沥川从嘴里挤了几个字 “好，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小秋对沥川的心境现在已经有几分了解了，她捧起沥川的脸，对沥川说“沥川，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你觉得前途无望，但是，我请你相信一次我的话。我真的不是在随便的说些让你安心的话。我是非常非常认真的。” 沥川看着小秋的眼睛，她的坚定的眼神就是小秋这些话最好的佐证。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第一时间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但是，我会开始我的新的生活，请你不要挂念。你一定要安心的养病。早日好起来！”
“你什么时候走？”
“我这个周末，你想想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我陪你好吗？”
沥川摇摇头，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很不稳定，医生绝不会让他出院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用自己所有的理智控制着自己，let her go.
周末到了，小秋来向沥川道别。沥川一个人，倚在窗边，眺望远方。此时的苏黎世秋意正浓，湛蓝的天空、远山、湖上的小船、五颜六色的秋叶把苏黎世打扮的更加迷人。这么美好的季节，沥川却被困在这小小的病房，无法享受；而心更是被困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无法挣脱。
小秋进到病房，对沥川说“你怎么下床了？”
小秋赶紧扶沥川回床上躺好。
沥川对小秋说“你是来道别的？”
小秋说是。
沥川把身体往床边移了移，对小秋说“你可以陪我躺一会儿吗？“
小秋呆住了，不知道沥川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他们这些天可完全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沥川说“only if you want.....”
小秋轻轻的侧着躺在沥川身边。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沥川这么亲密过了。
沥川把胳膊穿过小秋的脖子，然后搂着小秋的肩膀。
“小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
“我在想，如果我能预知未来就好了…… I need a crystal ball.”
“怎么讲？”
“如果我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能就不需要怎么折磨你了。我好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给你最终的幸福。I am so desperate now because all the odds are against us. 但是，如果有一丝希望，我都愿意尝试。”
“沥川你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吗？日日是好日.....虽然我和你一样不能预知明天，但是我会把每一日过好。明日要比今日过的更精彩。明天的我要比今天的我更美好。和你在一起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keep on fighting. ”
“我的小秋长大了。小秋，我可以要求你原谅我的一切过错吗？“
“沥川，你唯一的过错就是瞒了我这么多年。不让我和你一起分担。我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和我淋雨，出那么重的手打你，拳拳都打在你静脉导管的地方。然后明知道你平衡不好，还把你推翻在地。直到我把你拖到死亡边缘。我真的是无法接受我自己当时为什么这样做。沥川，我请你原谅我。” 沥川没说话，轻轻的抚摸着小秋柔软的头发。
“我们一起继续努力，好吗？……尽管我不能在你身边天天陪着你。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好放弃。好好爱自己，因为我们要继续生活下去。”
“你回去也要好好的生活，好吗？”
“我会的，你放心.......”
小秋就这样和沥川躺了很久很久。没有眼泪，没有拥吻，没有争吵。只有两个人默默的理解与扶持......
和沥川分别后，小秋没有离开苏黎世，她决定不再见沥川，躲起来安静的等待新生命的降临。白天照顾沥川的就变成了爷爷的工作，但是小秋申请继续为沥川准备三餐。为了方便照顾沥川，小秋搬到了爷爷家里，也多了一些和爷爷相处的时间。小秋给爷爷讲了她和沥川怎么认识，如何相恋，沥川如何不辞而别。
爷爷说“我听说你在他走的四年里，每天都给他写邮件？写了一千五百封？”
“嗯，我这四年中，没有任何一天不思念沥川，没有一天不想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病的这么严重。”
“小秋，你觉得这么等待沥川值得吗？”
“我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倔强，一根筋，我决定好的事就很难改。虽然沥川在这四年里不能爱我，我对她的爱没有一点减少。我觉得爱和被爱不一定要划等号，或者成正比……我对他的爱无怨无悔。”
爷爷摇摇头“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么执着，这么百折不挠，无怨无悔的爱一个人的年轻人太少了。”
“我可能是得到了我爸的真传吧。他和我妈的爱情也是可以拍一部电影的了。”
“沥川虽然不幸，但他这辈子能遇到你，这是他最大的幸运。沥川也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你跟着他吃了不少苦。谢谢你对他不离不弃。”
每天沥川都能吃到小秋为他准备的病号餐。沥川饮食要特别注意，因为血液病，饮食会对其有直接影响。所以综合营养健康饮食对于血液病患者是超级重要。小秋学了很多沥川爱吃的菜，中式的西式的，每天换着花样给沥川做。有几次沥川觉得奇怪，似乎尝到了小秋的味道，问爷爷饭是谁准备的。爷爷怕沥川发现赶快说“当然是有请厨师做给你啦。你有什么要吃的，都要告诉爷爷。爷爷叫厨师给你做。爷爷现在退休了，每天就是陪你啦。”
沥川说“爷爷，你怎么最近一点都不凶了……以前，您一说话，肯定是骂我们的。”
“怎么，你怀念我凶的样子吗？”
“到没有，就是决定转变太大，有点接受不了。”
“以前，你老是不听话，老是透支自己的身体。我当然要好好管教你啦。现在你乖了，爷爷当然就不凶你啦。”
“好吧……”
“爷爷，您退休是不是为了我？”
“又一些你的因素，但主要我觉得我应该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方适的事情，多亏了小秋联系萧观。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以前了。我的很多经营理念，管理方式都已经落后了。你们这一代，现在的成就不比我差。是该给我的两个美国常春藤毕业的孙子腾地方啦……爷爷为你们两个骄傲。”
“您以前也从来不这么夸我们的呀。好像从您那里来的鞭策多一些。”
“那是我怕你们骄傲。”
“我不如我哥，他更优秀。”
“你们两个不一样，他有一个管理者的特质，而你是一个好的技术性人才，你比你哥有才。”
沥川笑笑，从小带大，从来没听到过爷爷这样的夸奖。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Rene, Jeanette也经常请小秋到家里玩，怕她寂寞。小秋第一次去Rene家，Rene拿出很多以前高中时和沥川的相片，录像带, year book给小秋看。小秋第一次看到高中时候的沥川，那时的沥川是个阳光男孩儿。高中时，身高已经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那时的沥川还没有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他脸上洋溢的阳光般的笑容只有在和小秋热恋的时候才偶尔重新出现过。那时的沥川，是个运动健将，滑雪、游泳、篮球、田径他都是样样精通。那时的他最喜欢的电影就是阿汤哥的壮志凌云，飞行员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业。
Jeanette 和沥川更是又给小秋看她以前和沥川的合影，说她从小就喜欢沥川，一直崇拜他直到他的病击碎了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懵懂的爱情。Jeanette 说沥川和小秋在一起得到的是最温暖最甜蜜的爱情，而她和沥川再也回不去了。Rene还有一些沥川第一次得骨癌时候的照片，寥寥几张，看得出沥川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没有了灿烂笑容，多了几分愁苦和伤痛。Rene说从那以后沥川变得没有生气，不苟言笑，除了学习工作什么也不想的人。
小秋问他们怎么全部都从事建筑业，Jeanette 说他们都是和沥川霁川混的。一来二去对建筑耳闻目染。沥川学建筑是为了霁川，Jeanette 学建筑是为了沥川, Rene学建筑是为了Jeanette 。结果几个高中玩得来的朋友全部成了同行。Rene更是因为身边这几个华裔同学，从小就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后来留学中国并学了一口地道的中文—-甚至写起情书来，沥川也不是对手。
傍晚，Rene做了烧烤给Jeanette 和小秋吃。小秋害喜的很严重，不太能吃东西。Jeanette 很关心她，给她特别做了一些清淡的东西。小秋问Rene和Jeannette什么时候好上的。Rene笑笑说“高中时候就暗恋了。当时女生中个子最高，身材火辣。可惜是沥川的女朋友。沥川又是我哥们。”
Jeanette 说“我其实是从温州的时候才有注意到你的。你知道，那个时候，沥川对我和小秋都是冷冰冰的。整天Poker face (扑克脸，相比之下，Rene就是暖男一枚啦。”
Jeannett对小秋说“他当时是不是经常找你聊天，开导你的？”
小秋想了一下，“确实是。当时沥川刚刚回来，我一肚子火和气都不知道往哪儿撒。那时候就是找rene聊聊才开心。”
Jeanette 说Rene当时也是这样对她的。经常跑去她房间聊天，安慰她。一来二去，她开始对Rene产生了好感。
小秋说”你看你多好，不像我那么固执，一根筋。沥川一棵树上吊死。”
Jeanette 说“我足足花了十年的功夫。不比你好多少。”
小秋说“你十年没再有过男朋友了？”
Jeanette点点头，“本来想在温州和他复合，但是看他那么区别对待两个前女友，真的是气死了……”
小秋说“等王沥川病好了，我们俩一起报仇。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大家都笑起来。
Jeanette 说“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沥川的病情，我看你那么痛苦想知道答案，却一点没办法。”
Rene说“我们跟沥川视频吧，看看他在干什么。小秋你正好可以偷偷的看他。”
小秋好高兴“Rene就是贴心！” 小秋站到能看到手机，但沥川看不到她的位置。
Rene用手机FaceTime 沥川。沥川接了。
“Hey what’s up Mr Alex!”
“Why are you speaking English to me?” 沥川和Rene 在一起一般都是说法语。可是小秋听不懂。
“好啦，说中文吧，中文不说要忘了。沥川，这两天怎么样？”
“还好啦，小秋走了。”小秋一惊，上来就说我，小秋心想。
“你想她啦？”
“我想她有什么用？她必须要开始新的生活。我都快把她逼疯了…… 不能再回头了。你在干什么？
“哦，我和Jeanette 在烤肉。要不要来一点？”
“不用了，爷爷给我请了一个新的厨师，每天三餐饭，做的还不赖。有的时候，那个味道，有点像小秋做菜的风格。”
小秋在一边快要笑出来了，他觉得偷听沥川背地里评论她好刺激，好好玩。
“爷爷也好怪，最近突然变得好温柔了。”
Jeanette 一本正经的说“哦 他可能看你可怜，不想再骂你了吧……”
“沥川，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验血检查？”
“有啦。都蛮稳定的。”
“Stable but bad or good (稳定的好还是不好）？”
“Not good enough. So still looking for the bone marrow transplant. (还不够好，还在等骨髓移植。）”
“骨髓移植你一定要有信心。It will come before you know it (当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来了。）”
“Ok, I will let you guys go. Talk to you soon. (下次再聊吧）” 沥川挂了电话。
小秋噗的笑出声来，Rene和Jeanette 也跟着大笑起来。三个人觉得这个恶作剧还蛮好玩的。“恶搞沥川！爽！呵呵，王沥川，你也有今天呀……”小秋一边笑一边说。
突然，小秋叫了一声“啊！” 手捂着肚子。
Jeanette 赶快问她怎么了。
“Baby踢我了！” 小秋把Jeanette 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啊，我也摸到了，好神奇！”
“他肯定是听到爸爸的声音高兴了!” Rene说
“以后我们经常这么和沥川视频。太好玩了。” Jeanette 说
“小秋，你也听到了，这就是沥川对你最真实的感情，背着你他可以和任何人讲他有多想你。但是见到你，却要推你走。Messed up (够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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