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远在岭南的程老师一直关注着故乡乐山,故乡的山水故人在程老师心里,一直有扯不断的关系。这不,前几天她在摄影师邓先生组建的一个朋友群中,贴了张照片,是1986年底,乐山一群热爱诗歌艺术的朋友,为欢迎诗人顾城夫妻、欢迎诗人孙静轩的集体照。

照片中有部分人是我认识的。前排左一是我初中同学唐安娜,当时在大佛寺工作,左二是1943年参加八路军的诗人孙静轩,曾任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四川诗歌委员会主任。左三是谢烨,舒婷站在二排最右边。前排右三是重庆诗人傅天琳。还有当时评选出来的全国十大诗人,江河、徐敬亚等,我没对上号。前排右手边抄手的是乐山诗人周纲。

孙静轩的后面,戴顶帽子的便是诗人顾城,第三排左二戴鸭舌帽的是画家万一宾,旁边好像是杜鸣?不确定。左四是北岛,站在一个穿军大衣的旁边。最后一排左边望着头的是画家袁林,后排右一是爱好文学的程亚平老师。

这张照片很珍贵,她唤醒我对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追忆。那是1986年底,《星星》诗刊在成都组织诗歌朗诵会,地点在成都工人文化宫。

2000张票一下子就被抢光了,还有更多的人没能进场。朗诵过程中,诗人叶文福在台上挥手说了一句话"我的人民啊,"过分激动而晕倒。活动结束后,疯狂的观众追逐着诗人索要签名,北岛等人据说是躲在桌子下面才得以脱身。

还听说,工人文化宫的铁门都被挤倒了。

那一趟,除了北岛,早年风靡全国的朦胧诗派的几尊大侠都到了,有舒婷、顾城、骆一禾等人。他们当年在成都享受的是摇滚明星般的待遇,台上癫狂,台下晕眩,诗歌的大风刮过成都平原,那是一段沸腾着热血的岁月。

诗会结束后,孙静轩作为主办方,陪年轻的诗人们去乐山看大佛。

顾城对四川是有感情的,他最著名的一首诗就发表在1981年的《星星》诗刊上。一共两句: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说起来,顾城和谢烨这对夫妻,从认识到相知相爱,再到命丧新西兰荒岛,充满了那个时代的特点。敢于面对!

1979年7月的一天,在上海开往北京的列车上,顾城第一次遇见谢烨。谢烨把衣架上顾城的挎包取下来,挂上了自己的背包,顾城虽然不高兴,但两个年轻人也算因此相识。

顾城是从上海回北京的家,谢烨是去承德看望父亲。车到南京,被人占了座位的谢烨站在顾城身边看他画画。顾城画了身边每一个人,却没有画谢烨。“我觉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顾城给谢烨的第一封信)

在北京站下车前,顾城给谢烨留下了在北京的地址。“你还在笑,我对你愤怒起来,我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你生活着、生长着比我更真实。我掏出纸片写下我的住址。”(顾城给谢烨的第一封信)“你把地址塞在我手里,样子礼貌又满含怒气。”(谢烨给顾城的回信)

谢烨回上海时经过北京,按照顾城留下的地址找上门去,却看见顾城的衣兜上有钢笔留下的墨迹。谢烨留下了在上海的地址,“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知道这是开始而不是告别。”

顾城和谢烨开始书信往来。“你会给我写信么?你说会的。写多少呢?你用手比了比,那厚度至少等于两部长篇小说。”(谢烨给顾城的回信)“太阳落山的时候,你的眼睛充满了光明,像你的名字,像辉煌的天穹,我将默默注视你,让一生都沐浴着光辉。”(顾城给谢烨的回信)

那时候的文青,对很多诗都非常熟悉。比如诗人海子的“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地处青海湖以西的德令哈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1988年的海子在这里的夜晚“不关心人类”,只想念远在拉萨的“姐姐”,一个通信多时的诗友。姐姐最终拒绝了求爱的海子。但德令哈抒情的温柔却保留了下来,代替了它在历史中的荒凉面目。

1980年代的爱情,是诗歌的孪生物,其间却又含有禁忌。野夫在《1980年代的爱情》中的描述,现在的人已经看不懂了。男女主人公在久别重逢后,一夜面对炉火说不出话,“那时候爱情就是这样的”。舒婷的一首爱情诗曾经风靡一个时代: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

今天的读者看见这一段类似爱情书信的文字,不知作何感想。

顾城、谢烨离世后,他们共同的朋友张毅伟依然记得:顾城曾经深深吸引过谢烨,谢烨再也碰不到顾城这样用梦幻加现实、艺术加生活的方式和她交流的人。谢烨个性很强,是诗人,懂文学,有着强烈的使命感。

王安忆回忆与顾城在德国聊天时,谢烨会取出一架小录音机,录下顾城交谈的整个过程,“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致遗漏,而被珍惜地收藏起来”。

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几本书,《英儿》、《魂断激流岛》、《爱情伊妹儿》等。

还是回到那张照片的年代。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诗人,不仅笔下的文字激情澎湃,你听北岛的这首诗:

"我不相信 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 雷没有回声

我不相信 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 死无报应

我不想安慰你

在颤抖的枫叶上 写满关于春天的谎言"。

他们更多的诗写在行为方式上。诗人万夏对那些年有段回忆,"到了1985年夏天,四川的诗人们已经揉结在一起,构成了中国最大的诗歌江湖,并且还在无限地蔓延。成都、重庆、南京、上海、北京和东北的诗人,正在以一场诗歌和酒会的名义,向成都靠拢。而这场饮者大会的发起人,就是我和宋炜。

一场大雨刚过,下午4点左右,我还在午睡,宋渠、宋炜兄弟都已站在我的窗下,敲响了我的窗玻璃。我在朦胧中拉开窗帘,看见了他们两张清瘦的脸。

几分钟后,我们在学道街旁边,也就是古卧龙桥街和青石桥交口的右边,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卖火锅的馆子坐了下来。那个馆子记不起叫啥子名字了,就叫“火锅店”罢。我们三个人兴致勃勃去吃火锅。1985年的时候,重庆火锅就是老灶火锅那种,烧煤球,一只大锅里放着九宫格格,不管你认不认识,大家围着它一起吃,这种看似粗俗的打法,当时在有些装逼的成都还非常稀少。成都很土,吃的还是小锅,像北京涮羊肉的锅,小铜锅,烫得有礼有节,并且文质彬彬。当时是下午5点钟,我们就点了一大桌东西,叫老板出来特别加了料。但那个馆子好差啊,牛油都没有,龟儿子居然给老子加的是一勺猪油、一把花椒粉和辣椒面。

火锅越吃越不舒服,我桌子一拍,突然对宋炜说:妈的,去重庆。宋炜问:去重庆干啥子?我说:去吃一顿地道的火锅唦。宋炜一听,立马搓着双手蹦了起来。而渠哥比较理性,他说他就闪了,去看婆婆。

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抱着一大包卤猪耳朵、卤猪脚、鸭脚板和两瓶春沙老白干,坐上了去重庆的火车。那时火车还没有提速,从成都到重庆需要11个小时。当然11个小时不算远,睡一觉就到了。但车费比较贵,要11元。在1985年,10元可以醉翻一大桌人啊。

到早晨7点钟,我和宋炜喝完了我们带上火车的两瓶春沙,吃完了我们买的卤菜。但那时,我们还没有睡意。想起马上就要吃到地道的重庆火锅,我们简直无法入睡。好在时间不多了,没一会儿,火车已经到了沙坪坝。

沙坪坝的早晨意外的清静,连续找了几家火锅店都没有开门。即使偶然推开一两家的门,也被老板怒气冲冲地赶出来。你们疯都疯了,老板用他们响亮的重庆话吼我和宋炜,一大早跑来吃鸭儿的火锅?"

这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诗人。始终处于运动状态。正如北岛在一首诗中说,"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文章写到这,我又回头仔看这张照片上的各色人物,我有一个感觉,那个时候的诗人,就像一把火,黑暗中的光。给人力量。哪象今天,一说谁是诗人,那是变作法儿骂人。

诗人们,你们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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