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医生的告白

1

白露失眠了,她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睡。

南风的毅然决然的离开,让她措手不及,扑了个空。白露不知道南风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她这个县医院的外科医生。

白露想着给南风一个惊喜,没有打电话告诉南风,要去他那里。中午十二点,白露自信满满的来到南风的宿舍(龙城县里一小区的出租房)。从走出县医院的那一刻起,白露就想着南风会做什么好吃的,她在心里美美的想着,总算找着一个会做菜的男朋友——“这个南风,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做菜。”

白露敲了几下房门,沉沉关着的防盗门如同一块巨大的磬石,纹丝不动。白露从包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南风,南风的手机关机。白露满心的愉悦一下子被击落,她冰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防盗门。在转身下楼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另一间出租房里探出头来,说:“那个彝族小伙,昨天下午就般走了。”

“你知道他搬哪儿了?”白露急切地问,她不相信南风会搬走。

“不知道,砰!”中年男人还没说完话,“砰”的一声就将白露拒之门外。“是什么人,怕我吃你一样,”白露在心里谩骂着,突然一个场景就在她眼前闪现出来。早上,一个病人问她:“医生,烧伤科在哪儿?”她连眼都没抬一下,随口说道:“哪边,三楼。”那病人同样冰冷、失望的看了她一眼,就像她此刻被冷冷的拒之门外一样。其实她完全可以告诉那个病人,往左走,紧挨着住院部的那一栋三楼。

在返回的路上,白露又打了几遍南风的手机,南风的手机如同一个永远叫不醒来的病人。白露匆匆走进一家面馆,叫了一碗手拉面。在第三天下了中班后,白露又到南风的出租房敲门,仍然没有人为她开门。看着熟悉的门口,白露绝望的离开。

晚上,白露一会儿觉得自己是睡在火炕上,全身湿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睡在冰地上,全身冰冷。一袭月光铺洒在大地,一弯细月,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修女。静夜之下,县城里那些高高矮矮的房子,就像一群等待着就诊的病人,充满着焦躁,不安和痛苦。

白露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自己怎么就过到今天的这个样份。用她自己的话说,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白露呆呆的看着屋顶,躺在令她不堪回首的床上。此时的白露感到身上像贴封了很多道咒符,这一道道咒符,就像一双双男人的手掌,在她身上施暴,让她感到恶心和难受。

白露呆痴的望着屋顶,雪白的屋顶像一张白纸呈现在她面前。白露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眼泪顺着眼帘下趟,在她脸颊上冲出两道岁月的河床。在这条河里,白露一次次的在里面挣扎,又一次次的在里面沉沦。

认识南风是在一个深秋的晚上,白露和一女同事到一处彝族村寨做客。吃过晚饭后,好客的彝族人在一块空阔的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然后所有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小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形成一个圆,在跳彝族左脚舞。南风能把一只笛子吹得出神入化,欢快的笛声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拉动着每一个在场的人。从来不跳彝族左脚舞的白露居然能在南风的笛声下,像一只欢快的小鹿,瞳孔里闪着一抹火苗。那一晚,每个跳舞的人,拉着的手散了,散开后又拉上,几个回合后,白露的手就和南风的手牵在了一起。直到散场,南风没有再吹笛子,他俩的手一直牵着。

南风牵着白露来到离篝火场地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里。松树林里,南风的小伙伴们已在那里整下烧烤。真是秋风送爽,一轮明月水溶溶的铺开;山风凉凉的落地。来自烧烤的香味,四处飘溢,就像一杯甘甜的美酒,此情此景,让每一颗跳动的心陶醉忘返。当南风他们想起该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醉倒在松树下的草坪上。整个松树林里,还有几处火光在微弱的亮着。白露有些微醺,她醉眼朦胧地看着南风,越看越觉得南风很美。

一个月后,当南风来到县城找白露的时候,白露就把南风带到她的单位宿舍。此后,南风就在县城一家地产公司做销售员。

2

南风,像季风一样的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南风消失的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白露和闺蜜老彭到一家手机店买了一台手机,她们逛了几条街,白露才挑选了一款中意的手机。手机买回家,白露发现手机话筒的声音小,于是,白露约着闺蜜老彭一起到手机店要求退款。手机店老板不同意,闺蜜老彭走出手机店,打了一个电话。片刻过后,手机店门口停下来四辆摩托,六个男人坐在摩托车上,斜叼着烟,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手机店卷帘门上的招牌,神态不可一世。手机店老板见状,连忙退钱给白露。白露和闺蜜老彭随后坐上六个男人的摩托车,一溜烟消失在大街上。那一晚,白露认识了诨名叫火猴子的一个地痞混混。

白露决定吃上两片安眠药,好让自己能睡个好觉,药是下班时她从药房拿的。白露去药房拿药时,闺蜜老彭示意她晚上出去玩,白露婉言推辞。闺蜜老彭春心荡漾,矜矜持持地说:“下了班去小亮湾山庄吃饭。”一看闺蜜老彭这个症状,白露就猜到几分,肯定又是老彭的男人出差去了,这个县电信公司的经理,闺蜜老彭的男人,白露见过几次,一个大肚翩翩的男人,油光水滑的头发往后梳着。

“他今晚不值班么?”

“不值。”

“你们去玩得了,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天天晚上失眠,啊!痛苦死了。”

“嘿嘿!缺少……,在情火中永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么,遍地都是。”

“哦!我投降了,不敢找了,一个火猴子,差点就把我的老命送掉。”

“呵呵!火猴子,这个混混,我听说前几天晚上,在烧烤摊上吃酒,又打人了,被他打的人现在还睡在医院里呢。上前两个月,他纠结了几个地皮混混,他要让菜贩子抬高市价,他们好从中抽利,后来菜贩子不干,就打起来。”

“走吗!你不去,我们两个不好玩。”闺蜜老彭再次央求。

“不去了,等下次你家老倌出差再去,你们两个人去才烂漫呢!再说我明天休息,要回乡下一趟,”白露俏皮地笑着,缩身退出药房,闺蜜老彭朝她用手指狠狠的指了一下,做了一个鬼脸。白露说的“他”是闺蜜老彭的情夫,在县医院开救护车,名叫张贵华,因为其舅舅在县医院当领导,被招进县医院开救护车。老彭和白露经常戏称张贵华为小时狗,言下之意,守一天,只工作一两个小时。后来张贵华嫌难听,老彭索性把小时狗改成小石狗,取彪悍之意,意思一说明,张贵华很是受用,为有此诨名,张贵华很是得意。后来小石狗就在县医院叫开了,再后来,就连外界的很多人都知道在县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叫小石狗。

白露吃下两片药后,很快就模模糊糊进入昏睡状态。睡梦中的白露,梦见和闺蜜老彭还有医院里的两个姐妹,四人在一家名为蓝桥的餐厅吃饭。她们四人频频举杯,吃得很是欢畅。这时,有三名警察进来,出示证件,要带走她们,四人惊愕,想问个所以然。其中一个警察说,我们接到火猴子的举报,说你们在这儿吸食毒品。

在一间光线暗淡的审讯室里,一名审讯白露的男警察严厉地说:“我们知道你是一名医生,你当初为什么要学医?为了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还是为了有个体面稳当的工作?你学医的初心本意是什么?作为一名医生,你怎么能吸食毒品呢?难道你不知道毒品的危害有多大吗?”,面对威严的审讯,白露唯唯诺诺说。

“我没吸食毒品,真的。”

“那为什么有人举报了你们。”

“那个叫火猴子的人,一个月前是我男朋友,他是个地痞混混,我不想跟他再交往,所以他怀恨在心,举报我吸食毒品,我真的没吸。”

“现在,把你这些年的情况老实交代清楚,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的。”

面对警察的审讯,白露懊恼,气愤,怀恨,她感到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她对火猴子的厌恨恨到了骨髓。但她又能怎么样,坐在审讯室里,她只能像个等待就诊的病人,面对医生还要一脸的讨好,一脸的谦恭。

“我叫白露,女,汉族,出身农家,今年30岁。从小学到初中,再从初中直至大学,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从小到大,一直就父母眼中的宠儿,老师眼中的娇子。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一个偏远的乡镇卫生院工作,好在离家不远。第一年,乡上没给我正规编制,工资只能拿百分之六十。第二年,才勉强给我一个正规编制,工资可以拿到一千多元。第三年,在别人的撮合之下,我与一个大我十岁的男人结婚,婚后生有一女孩。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可在我的骨髓里似乎天生就有一股不甘寂寞的血液。在那个偏僻贫瘠的乡镇,我背叛了我的丈夫。我和一个女同事的男人,我们卫生院的领导好上了,一好就四年之久。我那个在县城里工作的男人居然没发现什么端倪,倒是我的女同事发现了。她含屈隐忍了。这期间,我没有觉得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我的丈夫,还有我的那个女同事。相反每次偷情过后,我都有一种胜利的喜悦。那段时间,我过得昏天黑地,经常和镇上的一些男人在一起吃酒,有时还上上网,搞搞网恋。我没有觉得我在蹉跎岁月,我觉得日子就应该这样过,这样的日子才有滋味。有一段特定的时间,我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倒是我那个情夫爆发了,他忍无可忍,把我暴打了一顿,他感到羞辱,挫败,他不允许我再和其它男人有瓜葛。可他的女人又不和他离婚。我依然我行我素,我需要男人的甜言密语。最后,他对我失望了,最终回到了他女人的身边。为了维护他的家庭,他找关系把我调到县医院。我终于离开那个贫瘠的乡镇。不久,我又和一个叫南风的彝族青年好上了,我毅然决然的跟了他,别无所求。我丈夫发现我俩的事后,我提出了离婚。我丈夫悲痛欲绝,痛苦的煎熬过后,他选择隐忍和宽容。对于丈夫的此举,我熟视无睹,相反把他的隐忍,看做他的无能,他越是对我容忍,我越是看不起他。有时,我真希望他能打我一顿,可他没有。那个叫南风的彝族青年和我分手后,我又和火猴子好上,只因为他骂了我一句话,我又和他分手。2007年三八节,我们单位几个女同事在一起集餐,刚吃完饭,他打来电话,让我到他那儿。我说今晚我们几个女同事要到歌厅里唱歌。他说你找死,主公什么时候叫你过来,你就什么时候给主公乖乖的过来,这样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我。”

“你可以走了,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一名医生,就凭你刚才交代的这些事实,即便你没有吸食毒品,我们同样可以对你进行正义的审讯。可想而知,你是怎样治病救人的,真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是一名医生。本来你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是什么让你自甘堕落,是什么让你的羞耻之心蒙蔽,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我们已经把你挂上号了。你的这些劣迹,我们随时都可以对你传唤和审讯……”

白露松了一口气,她不敢抬头看审讯她的警察,她小心翼翼的退出审讯室,她的这种的举止,又让她想到她的病人,平时,她的病人就是这样唯唯诺诺地离开她的诊断室。

白露混混沌沌来到一座小山坡上,看着眼前的小山坡,白露激动的流出了眼泪,她看到了回家的路。看到回家的路,她想自己安全了,没有人再审讯她。白露走着走着,看到父亲赶着一群牛羊翻越过村口的山坳。白露奔跑着奔向父亲,扑向父亲的怀里。白露的父亲呲着牙笑,说又下了两头小牛。白露哭着说:“爹啊!我对不起你,我这些年的书白读了,我学了再多的知识,却是个自甘堕落的人,这些年,为了我,你养了多少头牛啊。”

“书白读了,牛……”白露的父亲憨厚的笑着说,笑着笑着就消失了,最后连山坡上的牛羊也跟着消失,只剩下一条通向村子的路。

白露继续往前走,很快她就回到家里。才推开家门,她就看见母亲在恸哭。白露上前搀扶住母亲,问:“怎么哭了?爹爹呢?”白露的娘哭嚎着说,被警察抓走了。有一个叫火猴子的人带着两个警察来,说是你爹偷了人家的牛。警察二话不说,拉着你爹就走,那个火猴子是个什么人啊。怎么能诬告你爹偷人家的牛呢。白露哭着说:“妈啊!都是我不好,没听你的劝告,引火烧身,害人害己。做为一个女人,我没有做到一个女人该有的本分,我破坏了好多人的家庭,我让那些家庭妻离子散,让那些女人痛不欲生。我知道那些女人恨我恨到骨头里,她们越是恨我,我就越舒心畅意。我原本可以过幸福美满的日子,都是怪我不守本分。你们辛辛苦苦,节衣缩食,为了能让我读书。我考起大学那年,你和我爹,为了凑够我的学费,你们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那段时间,你们遭受了好多人的白眼,很多亲戚都在躲着你俩,像躲瘟疫一样。本想着我大学毕业,可以给你们过上好日子。结果,工作以后,我一个月一千多的工资还不够我用,有时候,你们还要倒贴补我。

“过好日子,牛!……”白露的娘说着,渐渐在白露面前模糊,最后消失。

睡梦里,白露伤心欲绝,她一直在梦里哭到天亮。醒过来的白露,一身疲软,她用手摸摸枕头,枕头湿了一半。所有的梦境,白露还记得,白露在心里回味了一遍,她翻了个身,所有的梦似乎忘了一半。闺蜜老彭打来电话。电话里,老彭开口便说:“吓死宝宝了,昨天晚上,警察来查房,还单独问小石狗我叫什么名字,几岁,家在哪里。小石狗说了,然后他们又核查我的身份证。嘿嘿!有惊无险。”

“咋会这个时候来查房,又没听说要开什么大会,搞什么重要活动。”

“昨天晚上,我还梦见警察呢,我梦见我们几个在蓝桥餐厅吃饭,来了三个警察把我们抓走,说是火猴子举报我们吸毒。”

“吸毒?啊!好恶心,好恐怖,吸毒的人肌体免疫力会遭破坏,全身会一点一点的腐烂,”老彭以厌恶的口吻,俏皮地说。

“我今天要回乡下看看我姑娘,你要不要跟我去乡下玩?”白露问。

“不去了,小石狗我俩要去天池山庄泡温泉,要不我们一起去?”

“你们真会玩,我不去了。”

“人生苦短啊,趁现在还能玩,玩一次就少一次啰,等到那天爬烟囱,一股青烟飞上天,什么也没有,再来后悔就迟了。我就是要趁着自己还年轻,疯狂的挥霍自己的欲望。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我有点后悔了,早些年前,我就应该像现在这样疯狂的玩,”老彭说笑着。

老彭的话,勾起了白露的梦来。白露心里隐隐升起一股莫名的疼痛。老彭的话,在白露听来,是对自己无形的讽刺和羞辱,因为自己在伤痕累累,深恶痛疾自己曾经的那段让人唾弃的岁月,想重新来过时,偏偏老彭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彭说的这席话,十年前,就出自自己的口。十年前,谁敢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狂话来,而像老彭一类的人,都还在畅谈着她们的理想啊、人生啊、道德啊,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死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只有她白露敢明目张胆,目空一切,为所欲为。白露想说,出来混,终归是要还回去的,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度,任何人都逾越不过,包括今天的挥霍。白露没有说,她不能说,说了不是等于打自己的嘴巴子。

3

白露挨近村子时,她特意跑到村子口的山坡上看了看,她想看看父亲在不在山坡上放牛,她认为自己的梦做得太逼真了。白露爬上山坡,没有看见父亲,山坡上,一些坟冢引起了她的注意。呈现在白露面前的所有坟冢,只有一块块光秃秃的墓碑,准确地说,只是一块石头。墓碑上没有墓志铭,无名无姓。由此,白露又联想到过世的爷爷奶奶的坟墓,同样无名无姓。她们村子从来都不在清明时节给过世的亲人扫墓、献花,从不烧纸钱祭拜先祖,家家户户都不设供堂,过年不贴门神门联,婚丧嫁娶,从来没有喜联和挽联。总之,在村里很难看到一个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村子啊?”白露在心里发问。“怪不得村里天天有人打架,一句话,稍不对头就干上;怪不得村里的人讲话都很粗鲁,在村里越是讲话粗鲁的人,在村里越是有威望。村里十五六岁的女娃,多数都当上了妈,二十岁还不当妈的女娃,在村里就会遭人口舌。村里的男娃,整天骑着摩托车在村里横冲直闯,每年都有人摔伤或是掼死。一个没有文化传承,没有文化熏染的村子是多么的可怕。”

白露怀揣着这样的思绪,走进村子,她第一次感到村里人的眼神有些冷漠和呆滞,这让她想起了一部鬼片里的场景。白露想着,加快了步伐,朝家走去。

白露推开院门,看到女儿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写作业。白露悄悄的走近女儿。“嗨!”的一声叫起来。“妈妈!你回来啦!”白露的女儿欢快的叫起来,扑向白露。白露弯下腰,抱起女儿,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口。“想妈妈没?”“想啦!”白露怀里的女儿欢快稚嫩地说。“真乖!”白露甜美的笑开。“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啦,我的作文得了一百分。”“哦!小乖!拿来给妈妈瞧瞧,”白露高兴地说。

“给!嘿嘿!”白露的女儿从书包里找出一本作业本递给了白露。白露翻开书本,找到那篇满分的作文。“我有一个好妈妈”的一篇作文跃然白露眼前。白露心里紧了一下——“这是多么熟悉的一道作文题啊,现在读来,却是这样醒目,让人不适。”白露似乎有点不想再往下看,潜意识里,她在躲着女儿探寻的目光。白露的女儿正仰着脸看着她,在期待着她的表扬,白露只得假装着看作文。

“我有一个好妈妈,叫白露,今年三十岁,她是一个白衣天使。听我的外婆说,我的妈妈从小就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在她和我一样大的时候,还多次被评为学校里的三好学生。我的妈妈现在是一名医生,她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她经常把病人领回家来,给他们做饭。我为我有这样的好妈妈而骄傲……”作文读到这儿,白露心里如存五味,她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个嘴巴子,她曾经欺骗了包括女儿在内的所有人——曾经她把火猴子领回家里来过夜,女儿问她是哪里来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家。她欺骗女儿说是她的一个病人,在医院没人照顾,所以只得领到家里来。

白露把作文本递给女儿,不知要和女儿说些什么。但她又不能不和女儿说点话。白露思索了一下,说:“好好的写字,我不要求你考一百分,但是你得把字写好,写字跟做人一样,一笔一画的写,不要像我,从小就没把字写好。”看着葡萄架下认真写作业的女儿,白露弯下腰来,朝着女儿说:“妈妈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去不去?”

“什么东西呀?”白露的女儿闪着雪花一样的眼睛问。

“一个土堆堆,一块光秃秃的石碑,”白露轻描淡写地说。

“不知道,”白露的女儿摇摇头,笑着说。

“如果是石碑上写着人的名字呢?”白露充满爱意的问女儿。

“啊!妈妈,你太夸张了吧,你是要带我去看坟啊,我不敢去,”白露的女儿故作惊吓的样子说。

太阳西下,白露和女儿走出了村子。村子四周的山光秃秃的,山上到处是干枯的茅草,随便一点火星子就可将其点燃。白露指着近处的一处山坡说:“我有你大的时候,经常到那儿背柴。”

“可山上一棵树都没有啊!妈妈,”白露的女儿摇头,表示不相信。

“这个村子太穷了,很早以前不知是从那儿搬来的人,都是些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人,他们拒绝读书,看不起读书人。他们不知道建设自己的村子,而且都很自私。有些人,为了好放自家的牛羊,故意放火烧山,好让山上长出草来。这些山烧去烧来,山上就彻底没有树了,”白露说。

“你咋知道的呀?”白露的女儿问。

“喏!你看那些土堆堆,简单到连一块像样点的墓碑都没有,还有村里的房子,盖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看来我得把你接走,不能再让你在这儿读书。”

“为什么呀,妈妈?”

“我也不知道,妈妈必须得把你带走,我小时候学习也跟你一样的好,但妈妈长大后,却走了好多弯路,错路,现在后悔已来不及。”

“妈妈!外公说他要先烧一片山,然后再种上核桃树就不会有人管啦,”白露的女儿说。

“瞎说,不能乱讲,警察知道后,会把你外公抓起来的,”白露急忙阻断女儿的话。

“妈妈!你看,火烟……”

顺着女儿的指向,白露看到一处山湾上,浓烟滚滚,迷漫整个山野,山上的野草瞬间化为灰烬。那些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的土坟,就像烧焦的馒头,很是刺眼。白露拉着女儿急速往回走,走进村口时,他看见村口站着一些男人和女人在饶有兴致的观看山火,他们像在观看一场精彩的演出,很是欢快和兴奋。

白露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没有看到她的父亲。白露拉着女儿急忙往家走,路上,她气愤地对女儿说:“我们明早就回城里,不要再呆在这个鬼地方,这些人都是些什么鬼人,大火都烧到家门口了,还有兴致在这里张巴咧嘴的看火。”

白露的手机响起来,电话里,老彭急切地说:“白露!我们两个这下完了,火猴子今天下午被警察抓起来了,前几天在烧烤摊被他打的那个人,今天转入了重症监护室。火猴子这回要玩完了。这个火猴子,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把我两个有的事,没的事都供出来?”挂了老彭的电话,白露感到步履沉重,再迈不开腿来,她的思绪又回到那个被审讯的梦里。“我们已经把你挂上号了,你的这些劣迹,我们随时都可以对你进行传唤和审讯……”那名警察的话语,像一把刀插进她的心脏。此刻,她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吸食过毒品,或者说吸食过什么样的毒品。白露感到心里一阵难受,她蹲下身想呕吐,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在她身后,隐隐传来杂乱的叫喊:“火烧房子啰,火烧房子啰。快来救火……”

一些人叫嚣着逃离了村子,白露心里又一阵翻腾,终于,她吐出了一块块状的东西,血肉模糊,像一个婴儿的胎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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