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妈妈老了》：我们真傻，总以为可以一直陪妈妈走下去
仿佛一瞬间，妈妈就变老了。记忆里那个永远风风火火的女人，现在会语带犹豫地给你打电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记忆里那个永远无所不能的女人，现在会顺从而听话地把手递给你，让你带她走过一条条马路，一座座天桥；
她的眼角早已被岁月刻上了时间的裂纹，连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头青丝也只有在染发膏略带刺鼻的气味里才能挣扎出几分青春的味道……
“妈妈，我还会再来的！”这句最普通的话，被我们反反复复地对守在家门口的母亲说了很多遍。
那时的我们都以为，时间还有，来日方长。
但当你翻开韩国作家黄安娜在她和母亲洪荣女合著的《有一天，妈妈老了》这本书时，当你阅读那些朴素的文字一次次去感受一个母亲对于家庭与子女深深的依恋时，你会在眼泪中明白一个最朴实也最残忍的事实：
再多的来日方长都抵不过人生苦短，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说：“妈妈，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办公室里，飘着咖啡诱人的香气，丁姐、我和新入职的小李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家搬得如何？”丁姐问我。
“别提了！”我颇有些无奈地开腔，“我妈那个人，我实在都没法说了，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这搬回家简直比打仗都累！”
你是不是也有个不舍得扔“旧”东西的妈妈呢？
你一遍遍地告诉她，人生要懂得“断舍离”，要学会精简生活，却无奈地一遍遍看着她把那些老掉牙的物件们认真地“藏”在柜子里。
七十岁之前从未识得一个字，却在古稀之年通过勤奋的自学，习得识字、写作的本领，洪荣女老人用一本薄薄的日记为我们解答了那些为人子女从不清楚的秘密。
原来父母哪里是舍不得那些旧东西，而是难舍有你的旧回忆 。
那把已经很难撑开的雨伞是那年你得了第一名她买给你的礼物，那个被你嘲笑了很久的粉马甲则是她特地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时髦货”，还有她第一次买给你的高跟鞋，她现在还记得你那时脸上洋溢的笑容，灿烂的让人挪不开眼……
那些早已被你遗忘的过往，都被她小心地收藏在记忆的角落。
在你向着理想与未来远离家乡的那些日子里，她靠着这些旧物品挨过一个个因思念你而无法成眠的深夜与黎明……
不懂得妈妈，不理解妈妈似乎是天下为人子女的通病。
作为洪荣女的大女儿，黄安娜和我们一样，曾经再给她的妈妈打扫卫生的时候，把很多旧了的东西给她拿出去扔了，可是下次再来的时候，那些被她丢掉的东西又重新捡到了家里，其中有些甚至已经摔得不成样子。
她为此经常冲妈妈洪荣女发火，让她不要再这样了，可是却一点儿用都没有，说了等于没有说。
直到妈妈去世，当她再次回到娘家，打开了妈妈的房门，用手抚摸着她妈妈曾经躺过的空床、坐过的轮椅、穿过的睡衣……她才终于明白那个拼命收集那些“旧”东西的妈妈的初衷，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妈妈已经不在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你别啰嗦了……”新入职的小姑娘单手捂着手机听筒，面上有几分尴尬，用眼神对打断我的话表示着歉意。
我笑笑，表示并不介意这个小插曲。
看着她红着脸起身出了办公室。一向爱笑爱闹的丁姐半晌喃喃地说：“真好！”，那声音里竟有一丝淡淡的潮湿。
“什么？”我偏过头望向丁姐。
“我说，真好，还能听到妈妈的啰嗦，真好……” 丁姐微微闭了闭眼，一行泪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滑落。
丁姐的母亲去年刚刚去世。
丁姐工作能力极强，属于职场女强人那种类型的，哪怕在节假日，只要你一个电话，第一个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一定是她。
“以前总以为时间还很多，妈妈可以等我的，结果……”
从小我们都盼望长大，为了理想，为了远方，也为了成就一个更好的自己，给妈妈一个更好的生活。
我们步履不停、我们风雨兼程，我们披荆斩棘，我们努力奔跑却舍不得回头望一眼家的方向。
黄安娜在50岁的时候辞掉了学校的工作，想着趁现在还不算太晚的时候，把以前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她开始周游全国，她去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风景，也结识到了很多奇妙的人。
每一次旅行都意味着远离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去看妈妈，这样她非常愧疚，但是她却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尽管不舍，但洪荣女对女儿的决定永远是支持的。
但黄安娜看得出来，每次当她发动汽车离开时，洪荣女那一直忍着不哭的眼泪才敢肆无忌惮地落下来，落在女儿看不到的地方……
毕淑敏曾在《孝心无价》中写道：“我相信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
但，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很多吗？
曾有人做过计算：如果你的妈妈现在50岁，以平均寿命为80岁来计算，那么你还能陪她30年。
而对大多数繁忙的都市人来说，一年只有春节那7天才能回家看望妈妈，那么是30×7=210天，不到一年的时间。
而就是这样短的时间，还没有刨除睡觉、玩游戏、聚会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我甚至都不敢算下去。
丁姐的眼泪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冲出一道浅浅地痕，我突然有些鼻酸，或许只有失去了，才明白曾经拥有的可贵。
“如果我当初在妈妈家多住一个晚上，如果我经常跟妈妈一起去市场买菜；如果我给她买粉扑儿，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可是，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等我们终于明白时间的残酷、人生的短暂，终于认清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生命本身有不堪一击的脆弱时，很多事情早已无法挽回……
原来，再多的“ 有些事情，我们早做就好了 ”的悔恨，却也换不回我们最想等的那个人……
93岁的时候，洪荣女因为脑梗塞，四肢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吃饭、大小便都得靠子女伺候，她本身是个很爱干净的人，现在这样，她觉得很痛苦，经常对女儿黄安娜叹气说：“我怎么还不赶紧死啊！”
每每到这时黄安娜都心如刀绞般痛苦。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积极刚强的。
父亲早逝，为了养活一家子，母亲以柔弱娇小的身躯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靠做鲜鱼买卖、熬夜给假花贴花瓣，辛辛苦苦抚养他们兄弟6人，即使日子过得再难她也没有叫过一声苦，道过一句难。
“女儿，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死了才能解脱？咬咬牙，打起精神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曾经黄安娜的丈夫因为破产，欠了一屁股的债，讨债的人甚至跑到黄安娜的学校当着众人羞辱她，走投无路之际，是母亲洪荣女握着她的手，劝她鼓起勇气，不要寻死。
可是，当自己成为子女的负担，这个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这个无坚不摧的妈妈，竟然想用“死”来解脱子女。
前两天，陕北靖边躺在病床上的王老太太一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自己爬进墓里的，与我儿子无关……”。
捡回一条命，躺在医院病床的79岁的王某芳开始担心，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会不会因为活埋自己被判刑太重。
就在几天前， 她的亲生儿子马某用平板车拉着79岁的母亲，将她活埋进了离家约3公里，人迹罕至的一处废弃墓穴内。
被嫌弃，被遗弃，被活埋，79岁的老母亲直到如今还护着自己的儿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世间最深沉的爱，便是母亲给予的。
那是拼尽全力、忍着剧痛也要让你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决心；那是倾尽所有、付出全部也要为你铺平往后路途的苦心；那是放弃生命、割舍亲情也不能拖累的你的真心！
妈妈老了。
她的风风火火被松松垮垮的眼角代替，她的风姿绰约被日渐岣嵝的身躯磨灭；
她原来并不是无所不能，面对日新月异的科技，我们习以为常的却是她们捣鼓半天也是一头雾水的；
她原来并不是无坚不摧，面对日益衰老的身体，我们才惊觉原来妈妈也是那个打针会怕痛的“小孩”……
时光匆匆，带走了记忆里那如花般的妈妈，留下需要你照拂、你温暖、你给一个肩膀靠一靠的母亲！
“哎呀，我妈实在是太啰嗦了，只不过天气预报说要变天，她就非要开车穿半个城来给我送衣服，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半天，小李带着一脸歉意回到办公室向我和丁姐解释着，嘴上虽然抱怨，但眼角却是写不尽的幸福。
她们又说了什么，我也无心听了。
我快步走出办公室，掏出手机，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妈，我今晚回家吃饭。”
“好！”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然后是满满的喜悦。
而电话这头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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