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篇｜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
⊙/读庄子寓言庄子的著作，以寓言著称。其实战国诸子文章，借重寓言说理的是很普遍的，但是只有庄子真正把寓言的形式运用自如，成为主动自觉的创作，不但寓含深邃哲理，还彰显绚丽的文学艺术魅力。所以他自己说，他的著述特点是：“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
所谓寓言，就是假借形象思维寓理于事，表达己意;所谓重言，就是借重古人之言以申明作者自己的观点;所谓卮言，就是依文随势而出现的一些零星之言。其实，不管寓言、重言、卮言，都是为了增加自己阐明道理的可信，是一种不标示自己成见的表现形式，只将自己体验所得的道理，寄托在一个虚设的情境之中，或假借众人所信服的先知先哲的嘴巴说出来，或依循物理之本然而立说，至于道理的究竟，便留待读者去自由体悟。所以我们读庄子，虽然有时候云山雾罩不知所云，但总是心有灵犀似有所悟，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庄子最终成为南华经让人参禅悟道的原因吧。
“寓言”差不多是贯穿庄子整书的最重要的表现手法。司马迁说，“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全书大小寓言共计两百多个，其短者或二十余字，而长者或千余字;甚至有些篇目则由一个个寓言排比罗列而成，还有的篇目干脆通篇就是一个寓言。
当然，庄子也没有意识到要把“寓言”当做一种文体体裁，实事上只是“藉外论之”。比如做父亲的不给自己的儿子做媒，因为做父亲的称赞儿子，总不如别人来称赞显得真实可信。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总会让大部分的人易于猜疑。因此，自己的儿子纵然有好处，还得借外人的誉扬，才能见信于人。虽然真理似乎应当理直气壮，要像孟子一样敢于雄辩，但是世俗的语言又往往词不达意因词害义，不如让深刻的真理蕴藏在寓言中更能够让真理不失其真地得以流传。
有时候也要借重古代圣哲或是当时名人的话，来止塞天下争辩之言的，这就是“重言”。但庄子又并不是真正地要推崇圣哲与名人，却是利用世人崇拜偶像的观念，来借着偶像说话。不管是黄帝尧舜，夫子老聃，还是孔子师徒，似乎都是披上庄子的外衣，说庄子的话。尤其是孔子，有时候失先贤圣哲的形象，有时候又是懵懂落魄，玩转之际，全是为了说明他自己的道理。甚至不但为了“重言”还完全不安逻辑地虚构圣哲与名人的言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且干脆连大家熟知的历史名人也不用，另歪造出许多“乌有先生”来。这样的“重言”实际上也就是寓言了。
“卮”是古代的酒器，空杯的时候是仰着的，盛满酒就倾斜，没有一定形态。“卮满则倾，卮空则仰，空满任物，倾仰随人”。“卮言”也正如斟酒酌饮，无心之言，随意而论。意思是有感而发，不着边际地想到哪便说到哪罢了。考察庄子的真意，一是自己的言论谦逊自轻，二呢也无意于对错，不屑于混入百家争鸣，避开自我成见的干扰，期合于天然的端倪，顺应大道的运行，而代为立论。
煌煌庄子，寓言、重言、卮言“三位一体”，浑不可分，互相辅助，互相映衬，构成“洸洋自恣”的艺术特色。
2022-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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