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那两年,那些片段

                        张流柱

那两年,是指我在黄梅一中读书和生活的那两年。

那两年,校门也是朝南,面向黄梅镇的老东街。校门到街边约摸三四十米,门的两边有着两排高大而又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金秋九月,蓊蓊郁郁的枝叶把古朴的校门映衬得更加静穆。

进门左手边的小房子里,住着一位瘦瘦小小的老人。旁边的小亭子里,挂着一口古老的铜钟。老人除了负责开校门、关校门,还负责敲上课钟、下课钟。那两年,校门口没有任何保安人员。

站在校门口,向北展眼望去,是宽阔的中心广场。办公大楼矗立在中心广场的最北面。大楼门口有两排左右相对的阅报栏。广场的两边也都是高大而又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枝叶掩蔽着的两侧对称排列着几排平房。靠近校门,右边有三个篮球场。篮球场东边的第一、二两排平房,是初中部教室。

高中部的教室在进校门的左手边,是前后两排平房。第一排平房,从西往东,依次是高一(1)至高一(4)班的教室;第二排,从东往西,依次是高二(1)至高二(4)班的教室。我们高一(4)班的教室距离校门最近。校门与我们教室东边的山墙之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矗立着一个秋千架,这是我们课间最喜爱的活动场所。许多男生,一下课就跑到秋千架旁,爬上去溜下来,爬上去溜下来。

那两年,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都住在学校里;绝大多数的同学也都是住读生。整个学校仿佛是一个自然村落。

那两年,一个班三四十位男生住在一个大约七八十平方米的大寝室里。床铺是上下铺,一个上下铺共两个床位睡四个同学。每个同学都从家里带来了一口木箱、一只水桶和一个洗脸盆,经济条件较好的同学还有一个开水瓶。木箱放在自己睡觉的床头或床前,其他物品则多数塞在床底下。

那两年,清晨起床钟声响起时我们才起床。洗漱之后,想跑步的自觉去跑步。集合钟响起,我们就汇聚到中心广场,面向办公大楼排队,做广播体操。做完早操才到教室里朝读。一个早晨只有一个朝读,没有什么大小朝读。上午上四节课,下午上三节课。每天最后一节课是雷打不动的课外自由活动课。

那两年,课外基本没有作业。因为除了课本没有任何资料;除了课本上的练习,也就没有练习。那两年,每周星期六的下午、晚上和星期天的白天都不上课。

那两年,学校的主要领导是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校党总支书记陈是迩先生,个子不大,腿脚不方便。可是每当大雨来临之前,陈先生就蹒跚在校园内的排水沟边,不时弯下腰去,清除沟里的杂物或污泥。校长吴振中先生,面容瘦削,头发花白。每当周六、周日学校不上课的时候,吴校长就在办公大楼三楼的阶梯教室里义务为同学们讲授《古文自学三百段》,听课的学生都是全校各班自觉自愿去的。《古文自学三百段》一书,白色封面,是学校自编自印的。吴校长给我们讲《爱莲说》,讲《陋室铭》,讲岳飞的《满江红·写怀》……吴校长讲“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声音,至今犹在耳畔回响。

那两年,我们都在图书馆前排队买中餐和晚餐。学校的图书馆位于初中部两排教室的东边,大门朝西,距离食堂很近。那是一栋极具历史感与文化感的建筑,古朴典雅。虽然也是平房,但看上去庄严雄伟。图书馆门前地势开阔,有一片树林,一口古井,还有一些条石凳。我们买了饭,多数人坐在条石凳上或蹲在地面上,就着从家里带来的腐乳豆豉吃完,顺便从井里打水洗碗。吃完晚饭,还要提着水桶到食堂旁边的水池里打热水。

那两年,学校不要求班主任老师们一日六到岗。班主任老师不需要像钉子一样钉在讲台上,或者像马桶一样蹲在讲台上。班主任从不收费,但要带领学生到校办农场去劳动。

那两年,学校有劳动课。高一年级时,每周星期四下午都是劳动课。现在的实验中学,就建在那时一中校办农场的田地上。我印象最深的劳动课是挑大粪。校园内有三个公共厕所,我们把这几个厕所里的大粪用粪瓢舀到粪桶里,个子小的同学两人抬一桶,个子大的同学一人挑一担。在班主任、语文老师周胜先先生的带领下,我们沿着田间小道浩浩荡荡地走向校办农场。周先生和我们一起播种,除草,施肥,收获。

那两年,周先生爱站在教室窗外望着我们。一天,是其他老师的课,我和同桌陈同学在课桌底下做小动作,被周先生发现了。先生便让一位女生陆同学与我同桌。陆同学一坐下,就画上一条三八防线。我们的教室像是先生的一方麦田,我们是麦田里的麦子,先生是麦田里的劳动者与守望者。

那两年,周先生讲白话文的方法,基本上就是几十年后才兴起,一直时髦到今的学案导学法。先生先在黑板上,苍劲有力地板书一些问题,再让我们在自己阅读课文的基础上交流,然后随机点我们回答黑板上的问题。我们回答问题后,先生会作简短的点评。

那两年,周先生讲文言文,有时逐字逐句,条分缕析。那慢条斯理的话语,有条不紊,细致入微;有时由此及彼,旁征博引,那自然而然的联想,天马行空,挥洒自如。

还记得,先生讲《中山狼传》的情形。特别是讲到“禽兽负恩如是,而犹不忍杀,子固仁者,然愚亦甚矣!从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于彼计则得,其如就死地何!”时,除了讲解语句的基本意思,还讲到“从井以救人”出自《论语·雍也》,其文曰:“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人)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在解释了这几句话的意思之后,先生接着又提到了与“从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意思相近的其他句子,如,晚唐诗人罗隐的咏物诗《蜂》的后面两句“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并加以引申发挥。

先生讲道:“同学们,你们好好想想、细细品品这些话。罗隐的《蜂》全文是:‘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这首诗赞美了蜜蜂辛勤劳动的高尚品格,也暗喻了作者对不劳而获的人的痛恨和不满。单看‘从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于彼计则得,其如就死地何’、‘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这些话都是极其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一直被人们误解为,人如果不为自己谋取私利,就要招致天地诛杀。实际上,这里的‘为’字,念第二声,是‘修养、修为’的意思。它的本意是,一个人如果不注重修养的话,就很难在天地间立足……”先生从容不迫地讲着,我们紧紧张张地记着,把课本里上下两行文字之间的空白填得满满的。先生就这样有意无意地提高着我们的语文水平、思想水平和道德水平。先生的学生中,有院长,有厅长,从教从医的较多。我想,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那两年,教过我们数学的老师有三位:陈鲜花先生、许亮国先生、梅家骏先生。高一上学期,陈先生教我们函数基础知识。陈先生讲课,声音清脆悦耳,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板书时翘起的兰花指也很好看。文理科分班后,由许亮国先生教我们《立体几何》。许先生身材魁梧,立体感很强。许先生上课总是带着圆规和三角板,画图规规矩矩。若一道题需要作辅助线,许先生就会停一会,仰起头目光朝上,像是在思考,其实是有意让我们思考。

到了高二,梅家骏先生就闪亮登场了。梅先生是江西省南昌市人。先生教我们《三角函数》《复数》《向量》《解析几何》《行列式与矩阵》《数列与极限》《微积分初步》《导数》等,很多已经记不清楚了。先生虽然是数学老师,但是文采极好,讲数学课成语连篇。有一道例题,先生一共讲了四种解法。然后点评道:“这种解法步步为营,这种解法简明扼要,这种解法匠心独运,这种解法曲径通幽,与第三种解法异曲同工,四种解法殊途同归。我们解数学题是可以不择手段的,艺高胆大之徒完全可以尝试旁门左道。你研精毕智之后,就会发现,有时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有时刻意求工,反而弄巧成拙。”“有时刻意求工,反而弄巧成拙”这两句,竟然出现在我们高考的语文试卷上!

那两年,教过我们英语的老师也有三位,也可以说只有两位。高一上学期的英语老师是刘雁鲲老师,一位高高大大的女教师,山东青岛市人。先生的专业是俄语,英语是她的二外。刘老师是我那两年最惧怕的老师。我进一中之前没有学过英语,只是学习平面几何时接触了26个英语字母,许多字母连怎么发音都不知道。先生虽然知道我的英语基础是零,却毫不怜悯,只要上英语就一定会把我拧起来发言。多少次英语课前,我流连于秋千架旁向先生来上课的路上张望,惶惶不安,诚惶诚恐,胆颤心惊。遇上这样的英语老师,真是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文理科分班后的第一节英语课,来了一位男老师。我们都有些茫然。那两年,上午和下午上第一节课前要唱歌。第二次英语课,文艺委员望见老师来了,就发了一首歌《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大声唱起《大海航行靠舵手》。老师到了教室门口,文艺委员紧接着又发了一首《东方红》,我们又高声唱响《东方红》。老师明白我们的意思,悻悻而去。现在想来,我们当时做的这件事,很缺德。第一首歌,歌名里嵌有老师的大名;第二首歌,歌名能衍生出针对性很强、侮辱性也很强的含意。后来,教我们英语的是张荣丽老师。

那两年,教我们的老师中有两位爱给我们昵称。我们所有的同学在政治老师章江汶先生的眼里都是×××!先生的所有学生都应该记得×××这仨字。物质决定意识,对不对?你妈妈看到有多少米粉就想到能做多少粑,就是物质决定意识。你能读书,你家卡吃卡喝为你省吃俭用,能够从牙缝里帮你挤出点小钱,你爹才决定送你读书,这也是物质决定意识。懂了吧?×××!什么是商品?你家老母鸡下了几个鸡蛋,为了供你上学,你妈拿到街上偷偷地卖了,或者拿那几个鸡蛋为你换来一支笔,那几个鸡蛋就是商品。但是,如果你妈把鸡蛋煮熟给你吃了,那几个鸡蛋就不是商品。懂了吧?×××,懂个鬼!你们这些×××,注意到了吗?那几个鸡蛋,必须是你家私有的,不是偷鸡摸狗偷来的,偷来的叫赃物。私人产品不是为自己消费,而是为他人的消费,即为社会的消费而生产时,通过交换进入社会的消费,它们才成为商品。懂了吧?……这时候,有个同学举手。先生看着他说,×××,你说。举手的同学站起来,说,鸡蛋是母鸡私有的,他妈的鸡蛋是偷的。教室里哄堂大笑,先生也跟着笑。我们笑够了,先生说,×××,要是有一个×××去你家偷母鸡私有的鸡蛋……我们又笑起来。章先生身材不高但很健壮,讲课底气很足,声音洪亮。通常是半节课的时间讲课本,半节课纵评国内外时事。那两年高考,政治要考时事政治。

那两年,爱给我们昵称的另一位先生是我们的物理老师胡国民先生,一位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先生是武汉市人,大学毕业后,上山下乡来到黄梅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先生个子很高,高到足以让众人仰视。那两年,在胡国民先生的教授下,我们完全没有感觉到物理是高中最难的学科。胡先生上课,极具特色的是板书。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相邻的两个字之间都均匀分布着半个字大小的空隙;每一个字都像是刻上去的,黑板仿佛是当年刻制试卷用的钢板;整个黑板面,板书工工整整,像一张刻写好了的蜡纸。先生的简笔画也很好,简洁形象逼真。

至于先生讲课到底好在哪里,我很难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仿照2022年新高考全国语文卷Ⅰ作文材料的表述,“本手、妙手、俗手是围棋的三个术语。本手是指合乎棋理的正规下法;妙手是指出人意料的精妙下法;俗手是指貌似合理,而从全局看通常会受损的下法”,先生讲课多是本手讲法。比如先生这样讲《物体受力的分析》:张三丰站在我们教室东边的秋千旁发呆,他受到几个力的作用?李四毛过来拉张三丰但没有拉动,张三丰此时受到几个力的作用?李四毛放下张三丰,自己沿着笔直的秋千架匀速上爬,李四毛受到几个力的作用?二牛顿感觉秋千架要倒,赶紧找到一块长木板斜撑着秋千架。小秀才觉得还是不可靠,自己躺在了长木板上。小秀才受到几个力的作用?倾斜的长木板又受到几个力的作用?请张三丰李四毛上讲台画出自己受力的示意图,二牛顿来画小秀才受力的示意图。小秀才!你躺在长木板上,应该知道长木板的受力情况哟——先生以饱含鼓励、期待的目光望着小秀才。

那两年,上一中全靠自己的本事考。父母钱多官大,自己分数不够,不行。到了一中,具体分到哪个班,也由学校决定,父母钱多官大,想自己选个班,不行。

我们上一中的那年,中考分数稍高一点的同学,分在高一(1)班至高一(4)班,类似于现在的重点班。高一(1)班偏理,高一(4)班偏文。胡先生教高一(1)班、高一(4)班和高一(7)班共三个班的物理。先生妙手回春,文理科分班的时候,我们高一(4)班几乎集体转向理科。

胡先生,不仅课讲得好,而且篮球也打得很好。讲台上温文尔雅的胡先生,到了篮球场上便成为生龙活虎的猛将。下午最后一节课外活动课,我们班很多同学围在篮球场边看先生打球。球场上个子最高,用松紧带把眼镜绑在后脑勺上,三大步跨栏最潇洒的那位就是我们的胡先生。

那两年,不管什么学科,只有一章的内容全部讲完了,老师才用铁笔、蜡纸和钢板刻一张试卷,进行一次测验。考,肯定不是老师的法宝;分,学生也没有意识到它是自己的命根。

那两年,老师们既没有要改变学生命运的那种神圣的使命感,也没有我能改变学生命运的那种庄严的自豪感,教书育人如同擦桌扫地,只是一种工作而已。高二时,教室已经搬到了对面那排平房的最西边,我们还是如平常一样,只是觉得距离秋千架远了。老师所讲的内容距离课本的尾页越来越近了,我们依然稀松平常地吃饭睡觉,按部就班地看书听讲,有条不紊甚至是慢慢悠悠地做着课本上的练习。

那两年,没有老师刻意宣扬高考的重要性,更没有倒计时喊口号,把高考搞得像卫国战争似的。我们高考之前要参加高考预考,预考通过了,才有资格参加高考。预考之前,数学老师梅家骏先生才提了一下高考。梅先生说:“现在,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当年,共产党用小米加步枪打败了国民党的飞机加大炮;现在,你们要用腐乳加豆豉对付城市孩子的大鱼加大肉。更让你们诚惶诚恐的是,你们是用两年应对他们的三年。真是活天冤枉,却还有人在蹉跎岁月,不思进取。黑云压城城欲摧呀!”预考在5月底,高考时间是7月7日、8日、9日共三天。预考过后,我回到教室,发现有好些同学的座位空着,才觉得气氛似乎有点紧张。

那两年,几乎没有班主任老师找学生谈话,如果有,那肯定是学生犯了不小的错误。预考后,我们的周老师才陆陆续续地找了几个同学,到教室前门口谈话,三言两语,很简洁。周老师先问我高中两年的四个作文本还在不,在的话就留给他做个纪念,然后提醒我,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不要急躁,只要能考出预考这个成绩,就可以进入某某大学的物理系。

那两年,高考考前,学校没有考风考纪学习会,没有考前动员誓师会,也没有老师进行考前辅导。高考的前三天早饭后,周老师叫我们班上全体同学来到教室前,排成两排横队。周老师站在队伍前面,说:“同学们!三天后的此时,你们就要进入高考考场了。希望你们以饱满的热情、昂扬的斗志,勇敢地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挑选。祖国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工农商学兵,行行出状元。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处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从今以后,不管你们在什么岗位,都是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希望同学们更加努力学习,认真工作,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那两年,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课本,没有那么厚的复习资料,没有那么多的试卷,同学们把几本教材往怀里一抱就可以离开了,所以撤离教室时文明有序快捷。考场前面连一个挂钟都没有,教室的地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废纸,所以,把地面稍微打扫一下,把课桌稍微挪动一下,高考考场就布置好了。从此,我们就再也不能走进这间教室了。

学校中心广场东西两侧的梧桐树上各安装了两盏探照灯。当天晚上,四盏探照灯把中心广场照得通亮。偌大的寝室,高悬着四盏白炽灯。说是白炽灯,却发着昏黄的光。我们住读的同学就在中心广场上,三人一团四人一伙围在一起,复习备考。地面热气腾腾,空中小虫翩翩。第二天白天,我们住读的同学就都待在没有天花板的寝室里,或坐在床沿,或半躺在床上,或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复习备考。额上沁着汗,背上淌着水。炙热的阳光透过瓦缝,尘埃在光柱里飞舞,烦躁的麻雀不时从窗户里跳进来,叽叽喳喳地叫几声。

那两年,大学没有985和211的说法,没有一本、二本之说,也没有三本、专科之分,录取线只有中专、大专两道线。湖北只有武汉大学称作大学;华中科技大学,当时叫华中工学院;武汉电子工业学校,是一所很好的省部中专;中等师范学校的毕业生的“三字一画”(毛笔字、钢笔字、粉笔字,简笔画)都是杠杠的,分配到小学或初中,什么学科都可以教。

那两年,黄梅一中高中部只有两个年级,一个年级只有八个班,每班大约五十人。那年高考,我们班的高考成绩年级第二,有11位同学被大、中专院校录取。名列前茅的是高二(1)班,考取大、中专的人数是17人。

那两年,高考考了也就考了,学校没有《高考喜报》,也不放鞭炮,日子一如既往地稀松平常。前面说的那些数据都不是出自老师之口,而是同学之间相互打听到的。

那年暑假,我想与先生们告别。可是来到学校又不敢见先生,只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大楼前的阅报栏旁,有一眼没一眼地看报。

“×××,过来过来”,是章老师在喊我。“录取通知书到了吧?”我说到了。先生问:“哪所大学?”我没有做声。先生似乎明白了,有点急切地问道:“是你自己填报的吗?”我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那学校。先生就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去看看,不满意就一心一意回来上高三,上高三。”

物质决定意识,一个农村的孩子,不要管什么大专、中专,只要不搬砖就好,这是我们父母亲坚定不移的意识。见我还是不做声,章先生又亮着嗓门说道:“你下学年读书的事、生活上的事,全都是我的事!”

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我那时的心境估计就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章先生的话,令我感激至今。那两年过后,章先生就畅游江海,担任黄梅县副县长、黄冈市政协副主席。

章先生退休后住在一中对面的教师公寓——明珠花园小区。现在,章先生已有八十来岁了,依然容光焕发。每天早晨,章先生和老伴蒋先生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学校食堂用餐。前不久的一天早餐后,我陪伴先生走了一程,提起陈年往事。先生停了停,看了看我,挥挥手,说:“忘了吧!”

那两年,那些片段,很难忘。虽然再也见不着那校门、那办公楼、那教室、那图书馆,还有那秋千架,虽然那片土地已经完全商业化,上面建起了商场,物非人也非,但那口古老的铜钟,依然矗立在新一中办公楼东边的三楼楼顶,那清脆洪亮、颇有震撼力的钟声,一如当年,还不时地在校园里回荡,仿佛恩师们的谆谆教诲还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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