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评秦腔《回荆州》
文/罗汉 感谢梅馨戏楼在跨年的夜晚，为我们呈现《回荆州》这部大戏，让我和好友尚业、永辉等戏迷朋友坐在戏楼里，欣赏了这部精彩纷呈、寓意吉祥美好、在元旦新年前夜非常应景的好戏，共迎新年的到来。秦腔传统戏《回荆州》又名《美人计》、《龙凤呈祥》、《锦绣图》、《甘露寺》，是一出群戏，主角不突出，人人身上有戏，须生、正旦、武生、净角唱做武打并重，角色众多，行当齐全，结构紧凑，没有强大演员阵容、没有名角荟萃的剧团是万万演不好的。
剧情讲述的是：东吴欲讨荆州，都督周瑜与吴侯孙权商定美人计，以孙权之妹孙尚香为饵，诓刘备过江招亲。刘备惧，诸葛亮命赵云保驾，并赐锦囊妙计，遂行。刘备过江，依计先拜会乔国老，乔极力成全。国太怒责孙权、周瑜，甘露寺招刘备为婿。周瑜一见弄假成真，与孙权商议又以声色美食使刘备丧志。刘备招亲后，果然不思回荆州，赵云着急，依诸葛亮之计，闯府诈称曹操袭取荆州。刘备求得孙尚香同意，辞母共同逃归。周瑜遣将追截，被银银孙尚香斥退。周瑜亲自领兵赶来，刘备已被诸葛亮接走，又于芦花荡遭到伏击，受张飞羞辱，气愤病倒。
国家一级演员、第14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窦凤琴饰演孙尚香，国家一级演员、著名文武须生贺忠宏饰演刘备，这两位甘肃秦腔界的正旦和须生头号人物组合，堪称黄金搭档，曾经在甘肃省秦联手留下许多经典之作，至今无人超越。自从窦凤琴老师退休以后，很难再看到两位同台联袂演出，秦腔舞台上也再难出一台强强联合的《回荆州》。今晚终于又一次让观众大饱眼福，孙团搏携尚香扮相俊俏，刘皇叔风雅倜傥，两位举手投足雍荣华贵，身手不凡。一个板眼、一个亮相就引得台下群众一片叫好。更有省市优秀演员段亚军饰演吴国太，姜甲利出演孙仲谋，宋少峰出演周瑜，何启元饰演诸葛亮，王成林饰演赵云，杜栓科饰演张飞、呼延国沛饰演乔玄等等，这些实力演员的加盟，阵容强大，使这台戏呈现得精彩完美。
刘备到江东和孙夫人成亲实际上是孙权和周瑜的一个阴谋。孙周二人本想借机将刘备杀掉，却因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大汉苗裔真罕见，相貌魁伟非等闲"，吴国太相中了刘备，力主招亲，方阻止了孙周阴谋得逞。剧中贺忠宏饰演的刘备，平缓中见奇妙，在暗藏杀机、危机四伏的外交招亲中，始终不慌不忙，举止得体，面带笑容，表演如行云流水、急而不乱、缓而不弛。由于他对人物性格和心理的准确把握，一个台步、一个眼神、一招一式都是有根有据，分寸和火候把握的不差分毫，精雕细刻般地再现了汉室天子的王者气魄，也展现了贺忠宏王帽须生沉稳安泰的特征。刘备在甘露寺拜见吴国太，表家乡，他的大段唱，被乔玄、孙权、吴国太岔来岔去，乔玄的念白、孙权的奸诈、国太的霸气、刘备的沉稳相映成趣，热闹非凡。贺忠宏的表演工架端庄、华美细腻、秀中藏柔，刚中见筋，气韵渊雅，神彩激荡，动作质朴简练。他的唱腔高亢激越、字正腔圆、苍劲有力、气势磅礴。演出了刘皇叔的神韵，尽现头牌须生的风彩。
窦凤琴饰演的孙尚香一出场亮相便惊艳了全场，一张口"孙尚香坐画阁自思自叹"，悠扬清丽长长的转音，如天籁之音，一下子把观众带入剧情。她的演唱声情并茂、唱做俱佳、刚柔相济。她的音色清纯甜脆、唱腔清晰嘹亮、婉转圆润，低音深沉浑厚，中音宽广恢宏，高音甜脆悠扬，声音笃定，气息饱满，转换自然，力度得当。并能以声带情、以声传情，把孙尚香的情感和内心表现得真挚细腻、鲜明生动，唱出了意境，唱出了韵味。她扮相俏丽俊美、身段端庄飘逸，表演眉目传情、神彩飞扬。特别可贵的是，她不脱离角色单纯卖弄嗓音、塌伏炫耀技巧，而是将唱功和做功合理用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在人物个性上下功夫，摒弃表演程式中过于繁琐的东西，追求简洁的符合人物身份的生活化的表演风格。窦凤琴版的孙尚香，是我见到过的最符合人物身份特征、最形神兼备，最接地气的孙尚香。
孙周计谋未能得成，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温柔乡困住刘备。刘备戎马半生，从未享受过温柔乡的滋味。所以，当他在江东和孙夫人成亲之后，很容易就陷入了孙权周瑜设下的声色犬马的“玩乐陷阱”。眼看年关已近，赵云根据诸葛亮事先所留锦囊的指示，故意捏造了曹操率精兵五十万前来攻打荆州的假消息，以激发刘备的回家念头。而这一切孙夫人并不知情。由此，当刘备思筹脱身之计的时候就显得非常困难。
《闯新府》中，刘备和赵云暗暗商量逃走时，被孙尚香听见，孙斥责刘备无情，刘备跪下求情，赵云不忍，拔剑欲杀孙氏，被刘备挡下。这场戏是武生的行戏，三人配合得紧密，气氛紧张好看。刘备的家国情怀，孙尚香的重情重义表演得入木三分，武生赵云的演唱做打激情饱满，尽显英武之气。
赶驾一幕是最有趣的。孙夫人乘车，刘备赵云骑马，戏剧舞台上的车子，只是两面杏黄色的旗子，画车轮状，孙夫人“坐”在中间，两手扶旗，疾走如飞，与刘备赵云回还往复，在台上团团转，边跑边唱，是很美的场面。孙夫人所走的步子碎小而圆整，如行云流水，看不出半点仓惶奔逃的情形，看去宛如人在车中行，足见窦风琴的台步功夫。
周瑜所派出的几员大将，个个凶猛无比，见了孙夫人便都俯伏贴贴，孙夫人更借机痛斥周瑜小儿如何如何，很能烘托紧张的场面，孙夫人英武的一面以及平日为从将所服之状，窦凤琴演的活灵活现。
“诸葛坐帐”上的是张飞和黄忠，演员穿蟒扎靠，没有关羽。这也是甘肃秦腔不同于陕西的一个传统贯例。
诸葛撑船一折，诸葛亮有大段唱，算是二路须生的活。何启元表演自如、演贯了丑角的他念白嘴头更见功力，无论扮相、念白、表演都很出彩，尤其“撑船”上场亮相的那气定神闲的一笑，诸葛神机妙算跃然台上，极具神韵。
这个戏的周瑜是武生应工，扎靠佩剑抡枪，有许多繁难的扑跌表演，最后还有个挺僵尸的表演，宋少峰完成得可圈可点。
这以后即是“芦花荡”，很有看头，我一向是颇喜欢这戏的。不同于以往的勇猛粗犷，这部戏中看到的是张飞粗中有细的“娇憨”，也是旧戏中最为可爱的地方。而观众在紧张了很久以后，忽得解放，来了张三爷又正是那么妩媚，正与孙夫人的女性的刚强相衬映，真是这出喜剧最佳的结束。
结尾，张飞称赞赵子龙保驾有功，而赵子龙呢，却使了诸葛孔明的三个“锦囊妙计”，富有想象力的童话呀，中国的旧戏真有很多是“童话”，特别适合于天真朴质的中国农民大众的心灵。
这出戏有很多看点，刘备的相貌风度，孙夫人的重情重义，赵子龙英勇无敌，诸葛亮计谋无双，张飞娇憨情态给人影响很深。尤其刘备、诸葛亮、孙尚香的唱，乔国老的花脸念白，周瑜、赵云的武功，张飞、潘璋的架子等等，的确是一出生旦净丑行当齐全的检验一个剧团实力“亮箱底”的大戏。
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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