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富婆的秘诀，就是发朋友圈
1张樊樊万万没想到，自己发的一条朋友圈竟成了现实。
那是最近很火的凡尔赛文学体。所谓凡尔赛文学，就是一种装逼炫富的段子，其精髓在于漫不经心，又故作苦恼。看着朋友圈在刷屏，于是她也跟风编了一条。
“刚去门口拿外卖，被外卖小哥的眼神吓得不要不要的，咋了，没见过千金小姐拿外卖啊？香奈儿新套裙就不能穿着当睡衣啦？”
刚点下发送键，门铃响了。
张樊樊吓了一跳。她看了眼墙上挂钟，11点05分。这么晚了会是谁？她小心翼翼向门口靠近，路过衣柜的全身镜时不经意瞟了眼，惊呆了。
她的睡衣……怎么变样了？？
她摸了摸穿在身上的套裙，细节做工精致，设计简约不失大方，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
“你好是张小姐吗？你的螺蛳粉外卖到了！”
张樊樊心中一惊，我什么时候点外卖了？
直到她打开门，看到眼睛和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外卖小哥，她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这，这不就是刚才那条朋友圈的内容吗！
见小哥提着外卖一动不动，张樊樊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她假装不耐地跺了跺脚。
“怎么，没见过千金小姐拿外卖啊？”
2
翌日，当张樊樊盛装出现在公司时，所有同事的瞳孔仿佛遭遇了地震。
“哇塞，樊樊，你中彩票了？背的包居然是Hermes的秋季新款耶！”
张樊樊刚放下包，眼尖的同事赵钰便靠了过来。赵钰是公司里的大喇叭，张樊樊平日最讨厌她，只要她一开口，全公司的注意力就会像机关枪一样以她为中心展开扫射。
昨晚意外收获一套香奈儿新款套裙后，张樊樊震惊了好久。她反复确认这起怪事的真实性，又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发了第二条朋友圈，没想到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愿望，桌上依次出现一支萝卜丁、一个Hermes包包和一瓶sk-ii神仙水。
她激动地摸着这些她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奢侈品，心想，发啦！
“不是我说，樊樊，这包少说得好几万吧？你哪来那么多钱买包啊？”
赵钰的话把正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张樊樊拉回现实。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好随便撒了个谎，“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呀？男朋友？”
“就她这种又穷又笨的前台妹，能认识到什么有钱人啊，高仿的吧。”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张樊樊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随着上班铃声响起，大家纷纷作鸟兽散，张樊樊还在暗自苦恼，头顶就传来老板那炸雷般的吼声。
“张樊樊！刚上班就看到你发呆！给我滚办公室来！”
3
办公室里，老板口沫横飞地对张樊樊进行思想教育。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于是一低头，一闭眼，装作一副忏悔的模样，实则在躲避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
一天的好心情在老板的教训下不告而终。张樊樊越想越不服气，以为换了身昂贵装束，这个世界就会变得不一样，结果非但没人注意到她，还遭到别人质疑。
出办公室后她去了趟洗手间，掏出粉饼开始慢慢补妆，以此拖延上班时间。补了一半，她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快速敲了一串文字。
“穿了套香奈儿去上班，结果升职为总裁秘书，还加了两倍薪水。美中不足的是总裁是个秃头大叔，就很没意思。”
朋友圈发出去还不到五分钟，下方就出现了几条嘲讽的留言。张樊樊见怪不怪，一直以来在众人眼里她只是个月薪两千五的屌丝女，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无论如何也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于是她和自己打赌，如果这条朋友圈成真，就立马辞职，如果没有，继续做勤劳的打工人。
十分钟后，张樊樊再次被老板喊进办公室。
又过了十分钟，张樊樊面不改色地从办公室出来，背后跟着气急败坏的老板。
她在心里比了个耶。老娘战战兢兢打工三年，今儿终于解放了！
4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照在张樊樊脸上。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开始思考辞职第一天要干什么。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辞职，突然重获自由，让她感到不安，又有些小兴奋。
思考了半天，她决定先把桌上几件奢侈品卖掉，存够几个月的生活费，然后慢慢找工作。可除了当前台，她还能做什么？她点开朋友圈，突然发现同学里有创业开奶茶店的，有升职当高管的，还有嫁豪门当阔太的。
她越看越郁闷，大家毕业后都混得好好的，怎么就自己混成了这样？
张樊樊从小就读书平平，相貌平平，个性也平平，属于扔人群里怎么也找不着的类型。按理说，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机会成为主角，可不知怎的，老天爷突然大笔一挥，赋予了她一次当主角的体验。
既然是女主角，岂能缺了男主。就在她突发奇想这个神奇的能力能否给她变出一个男朋友时，大学舍友赵佳美结婚的消息撞入她视野。
“我们的婚礼将在下周六举办，已经收到私信请帖的你们，届时不见不散！”
见下方一大串留言，张樊樊才得知赵佳美邀请了所有舍友，唯独没有请她，这让她感受到了排斥。记得上学那会她俩关系不错，经常结伴去吃宵夜，毕业后虽鲜少联系，但不至于疏远成这样。
会不会是把自己漏掉了？于是张樊樊试探性留言：恭喜~要不是看到这条朋友圈，我都不知你要结婚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樊樊，我们婚礼要求有对象才能参加呢，但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是牡丹吧？抱歉了啊。
看到回复的瞬间，张樊樊好像被人强行塞了一口粪便般窒息，尤其是“牡丹”二字，简直把她的自尊心撕得体无完肤。
该死的胜负欲在张樊樊心中熊熊燃起，她咬牙切齿地回：“不秀恩爱不代表没对象啊，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位每次给我送礼物，都千叮万嘱让我别发朋友圈，怕别人仇富。”
看到这两人在评论区对战，众人纷纷围观吃瓜。但所有人都觉得张樊樊深受最近的凡尔赛文学荼毒，入戏太深，只当看了场笑话。
然而五分钟后，赵佳美给她私发了邀请函。
“期待见到你的男朋友呢，到时别忘了穿上你的香奈儿，好让我饱饱眼福。”
5
张樊樊怂得一批，魔法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自收到邀请函后，她连发了几条朋友圈，但传说中的男朋友并没有出现。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魔法也许能给她带来无尽的物质，但活人不能。
到了婚礼当天，赵佳美特意打电话提醒她出席。张樊樊自知逃不了，只好硬着头皮到场。
现场众人成双成对，唯独自己形单影只，让张樊樊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但能怪谁呢，只怪她太不谨慎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赵佳美挽着个看起来富得流油的中年男人登场了。
“樊樊，你穿的居然是真货，”赵佳美毫不客气地往张樊樊衣服蹭了一把，像在擦手， “话说你男朋友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
“樊樊！我回来了！”
张樊樊正愁怎么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霎时，全场变得鸦雀无声。看着赵佳美那目瞪口呆的神情，张樊樊纳闷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长相帅气的男人正朝自己快步走来。
不会吧不会吧，这不会就是……张樊樊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牵起她的手，一脸担忧地看向她，“抱歉啊樊樊，出差遇到点事耽误了时间，还好赶到了……舞会还没开始吧？”说着，又对赵佳美歉然一笑，“抱歉我来晚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赵佳美看了眼身旁的油腻新郎，登时不香了。
直到舞会开始，张樊樊才得知，这个号称自己男朋友的男人，身份竟是国内顶尖知名设计师徐凯。
她对设计行业不太感冒，只是不明白魔法是怎么给她匹配到这么优质一男的。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大家似乎终于相信了她逆袭这个事实，一改以往态度，纷纷前来恭维。
张樊樊第一次享受到这种星级待遇，就像舞台上的主角，所有人朝她扔鲜花和钞票，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誉。
宴会结束后，徐凯用豪车载张樊樊回家。起初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长那么大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今晚却直接一键快进到恋人阶段，让她始料未及。
但徐凯一路上绅士得很，宛若漫画走出来的王子。听他讲述出差期间发生的趣事，张樊樊逐渐放松警惕，就在这时，车停了，徐凯温柔地说了句，“到家了，下车吧。”
张樊樊解了安全带，正要伸手开门，不经意间瞟了眼窗外，惊呆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立着一栋皇宫般金灿灿的……豪宅！
6
经过反复试验，张樊樊现在可以完全放心地食用魔法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已经利用魔法完成了她人生最想完成的top3清单：追星，买房，去法国旅行。
一切来得太容易，以至于她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一个梦里。
然而张樊樊并不热爱思考，她只把这个魔法当成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再说，小说不都这么写么。就在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时，几个老同学提着几盒高档礼品，前来拜访。
“樊樊，现在同学里你最威风了，反正你不缺钱也不缺时间，要不要考虑下当我们的合伙人？”
“是啊樊樊，我和你讲，现在这个‘颤音’平台火得很，我手里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签约网红，广告好接得很，投资我的公司，相当于躺着收钱呢！”
“加上现在行情好，不到一年就回本啦！”
三个老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起各自的公司来。张樊樊是个生意小白，但听到他们签约的有好几个都是自己喜欢的网红，顿时来了兴趣。
张樊樊心想，反正自己现在不缺钱，不如干脆都投资了，亏了问题不大，赚了还能证明自己眼光不错，是块做投资的料呢。
见他们态度诚恳，深入调查后发现的确都是很优质的公司，张樊樊爽快地把三家公司都签下了。
签完合同那晚，张樊樊当即给他们拨了款，三位老同学离开时边道谢边笑得合不拢嘴。送走客人后她发了条朋友圈，晒出当天战绩，并抱怨自己除了赚钱就没别的爱好了，好没出息。短短五分钟，点赞过百，评论纷纷道贺。她沉溺在这种高光中，整个人飘飘然。
晚饭时，徐凯边夹菜，边对忙着回复朋友圈评论的张樊樊说了句，“你最近朋友圈发得挺勤的。”
“有吗？”张樊樊夹起碗里的炸鲍鱼塞进嘴里，看着屏幕细数了下，“今天发了七条，都是记录生活的。”
“那你以前的生活呢？是怎样的？”
张樊樊觉得徐凯的问题很奇怪。她的生活不是一直以来都这样吗？每天衣食富足，高枕无忧。但她并未细想其中的含义，只是玩笑般地答道，“当然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你喽。”
“傻丫头。”
徐凯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
只是张樊樊怎么也没想到，魔法这种东西，原来也是有期限的。当你习惯成自然，把它当做空气一般赖以生存时，失去便意味着窒息和绝望。
7
钱投出去没几天，就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是个和平常一样阳光明媚的早晨，张樊樊一觉醒来，发现徐凯不见了。
她找遍整栋房子无果，于是打手机，结果那头传来号码是空号的提示。她翻出徐帆公司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接起后疑惑地说了句“你打错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睡醒？张樊樊拧了下自己手臂，还没来得及喊疼，手机响了。
她激动地抓起手机，却发现是她投资的其中一家公司的秘书打来的。
“张小姐，请你务必到我们公司一趟，出大事了。”
对方的语气很严肃，听起来事态紧急。
张樊樊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匆匆洗漱完毕赶到目的地，张樊樊踏着高跟鞋迈入老同学王总的办公室。只见王总背着手来回踱步，一见张樊樊，眉头立即舒展了，迎上来第一句就是：“樊樊啊，你怎么回事，投资那笔钱你怎么撤回了？”
“谁？我？撤回？没有啊。”张樊樊一脸懵逼。
“除了你还有谁？你自己看，难不成还会凭空消失？”
她接过王总递过来的手机，白底黑字，上面显示的撤资方的确是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小躁动，还夹杂着秘书的劝阻声。随着砰的一声，另外两个老同学破门而入。
一看到张樊樊，他们和王总一样，冲过来争先恐后地问：“樊樊，你怎么撤资了？咱们明明签合同了呀！”
张樊樊被他们吵得烦了，只好大声道，“停！你们现在跟我回家，我用家里的银行卡重新给你们转账。”
回去的路上，三个老同学恢复了之前的客气。张樊樊懒得应对他们，只想尽快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距离目的地越近，众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窗外的景色，怎么看也不像是去豪宅的路上。
“到了。”随着司机开口，众人打开车门。下车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低矮且老旧的楼房，昏暗又潮湿的巷子，随处可见的摆地摊，熙熙攘攘的密集人群……
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像按了倒退键的电影般在张樊樊脑海里回放，这、这不就是她之前住的城中村吗？
豪宅呢？！
“张樊樊，你别告诉我你住这儿？”
张樊樊懵了。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和地图反复确认，这里的确就是之前豪宅的地址。可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呢？她在城中村的住址和豪宅住址是一样的。
难道她穿越了？她突然有点头晕，慌乱地拿出手机，编了条凡尔赛段子发朋友圈。一分钟过去了，她的衣袋里没有出现一瓶香水，相反，还破了个洞。
在所有人的逼迫下，张樊樊不得不带他们来到自己的出租屋，惊讶地发现一切摆设一如她第一次穿上香奈儿套装那天，桌上甚至还放着份外卖。王总走过去摸了摸外卖盒，说了句“还是热的，”接着环顾四周，不经意瞟到挂在墙边工作服上的工作牌。
张樊樊心里大呼不好，想冲上前抢过她之前当前台的工作牌，不料对方大发雷霆地摔了外卖，汤汁和面条撒了一地。
“张樊樊……”王总怒目圆睁，像只可怖的怪兽，“你他妈居然骗我们！”
8
张樊樊敢对天发誓，她绝没有骗他们。
投资的钱是真的，但那笔钱怎么凭空消失，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活了24年，张樊樊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一夜之间从挥金如土的富婆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还背负了个欠债大王的身份。
三位老板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限她三年内还清所有罚金。看着罚单上的天文数字，张樊樊顿觉人生一片黑暗。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她也还不完啊！
不死心的张樊樊再次点开朋友圈，心存侥幸地来回试探。眨眼一周过去，她的生活非但没有出现任何转机，银行卡里仅剩的钱也快用光了。
更好笑的是，所有曾巴结她的人都离她而去，赵佳美更是在背后大肆传播她的丑事，惹得众人发笑。
备受排挤，加上没有了魔法依托，张樊樊像极了一条濒死的鱼，终日窝在出租屋里，靠仅剩的泡面维生。
直到最后一包泡面被解决完，她搜遍整个房间，再也找不到可以吃的，于是颓废地倒回床上，试图靠睡眠掐断自己的饥饿感。
结果憋出了胃病。
“年轻人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别搞什么绝食！”
张樊樊坐在急诊室里，老医生用一副没救了的神情看着她，边摇头边开药。
把口袋里最后一分钱花光后，她抱着药走出医院。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的人群，嗅着小摊烤鱿鱼串的香味，张樊樊心想，是时候振作起来了。
回到家后，她点开朋友圈，花一小时把自注册以来所发的朋友圈全部清空。接着打开招聘网站，更新简历，开始找工作。
经过几个月的荒废，她的综合能力大大下降，比同龄人落后太多，所以面试时，老板轻而易举就压了她的工资。毫无反驳力之余，张樊樊只能和实习生一样，从最低级的岗位做起。
她所就职的岗位是采编，每天的工作就是将网上各类文字复制粘贴，然后进行改编整合，最后发布出去。这份工作技术含量极低，但是忙了一天回到家，放下包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足。
好不容易熬到发工资那天，张樊樊难得到沙县小吃店豪了一把，点了盘蒸饺外加一份鸡蛋炒米线。
以前还是富婆的时候，她吃过的高级食材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一顿像现在这样，让她吃得心安理得。
这么一想还挺感慨，自己也是当过富婆的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樊樊更加卖力地工作，最终以效率高和质量优获得老板认可，得以提前转正。接下来又因为在策划方面想法出众，被调岗去做策划助理，薪资涨了五百。
到了发薪日，张樊樊美滋滋地看着工资条上的数字，虽然涨幅不大，但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奋力往上爬，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就在一切即将步入正轨时，一个女人的归来打破了所有平静。
8
张凡凡万万没想到，凭借凡尔赛文学走红的自己，竟然翻车了。
张凡凡是个十八线小说家，平日靠写霸道总裁文维生，默默无闻的她，有一天突发奇想开始在微博上更新一些反日常生活段子。没想到引起网友广大关注，登上了热搜第一。
凡尔赛文学就此走红，张凡凡本人也跟着火了。
突如其来的爆红让张凡凡不知所措，网友们把她奉为神话，广告商从中发现商机，接二连三上门邀她合作。
她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穿帮，眼前坐拥的一切荣誉都将离她远去，为了保持热度，她不得不将错就错地把剧本演了下去。
“大学舍友邀请我参加婚礼，他出差了，我只好一个人去。快到舞会开始时，没想到他准时到场，我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是他打来的。我正疑惑，他在那头说，来不及赶到现场，我临时订做了个仿生机器人替自己出席，回头再补偿你。”
“半夜睡不着，和徐凯说我想吃蛋糕，而且是前天在东京街头吃过的那家店，他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然后拉着我来到天台。我以为他要带我看星星呢，不一会儿天边飞来一架飞机，原来他刚打电话点了个加急外卖，打开一看，果然是我前天吃过的黑森林蛋糕。”
段子里的她是个不愁吃穿的富婆，还有个爱她如命的未婚夫徐凯，两人的生活方式和相处模式深受广大女网友欢迎，于是她牢牢抓住这些用户的心理，将凡尔赛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人红是非多，有人追捧，必有人拉踩。
就在张凡凡在文学圈混得风生水起时，有人通过非法手段查到她的ip地址，顺藤摸瓜找到她的现实住处，并在网上曝光了。
一时间，网络舆论方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热搜上挂满了张凡凡各种翻车证据，评论区也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随之而来的是网络暴力，甚至有人专程跑到她住处砸门。
被吓坏的张凡凡拉断网线，关掉手机，彻底停止一切社交状态更新。为了躲避风头，她回了一趟老家，整日整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父母怎么劝，她都不听。
就这样从大众视野中消失了两个月，张凡凡觉得网上热度应该差不多散去了，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把网线接了回去。打开手机和电脑，信息像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她深吸了口气，点开消息红点。
意料之外，舆论清一色都是正面的。
大家似乎原谅了她，评论里都是“理解”、“加油”、“励志”等关键词，她点开自己的微博主页，瞬间惊呆了。
她的微博……竟然自动更新了n条状态！
她一路往下滑，滑到她最后更新的那条微博的下一条，发布时间是她回老家躲避风头的一周后。
内容看似是一条公开的道歉声明，却更倾向于一场梦醒后的自我检讨，作者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沉迷于所谓的凡尔赛，而是要从幻想中走出来，脚踏实地去生活。
她起初怀疑账号是不是被盗了，但随着她往下滑，她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人无论衣食住行还是兴趣喜好都和她一模一样，一如她的分身，更奇怪的是，微博晒出的部分照片还是在她住处拍的。
张凡凡心里咯噔了下，家里进小偷了？
9
张凡凡决定回A市住处一探究竟。
从微博内容来看，这人是在她回老家的这段时间出现的，如果内容属实，那么这人现在一定住在她家。
她有想过是不是哪个粉丝的恶作剧，但可能性不大，没有人会无聊到把时间花在一个昙花一现的网红身上，而且长达两个月。
等她下了车，看到那条熟悉的城中村，两个月前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她甩了甩头，快速回到住处。门口的鞋架依旧安静摆放着，却没有积尘。她掏出钥匙开了门，现在是白天，里头理应没人。
屋内陈设一如两个月前，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床被、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摆放着一束向日葵，给人一种积极向上感。桌上放着包未开封的特价麦片，但她明明记得之前买的那包快吃完了——
就在这时，压在麦片底下那张白纸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份简历。张凡凡记得好久没有更新简历了，三个月前从一家小公司辞职，开始在家全职写小说，之后再也没了去公司上班的欲望。
然而简历上的照片和履历都被更新过了，照片里的她扎起了马尾，看起来神清气爽，和蔫头耷脑的自己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还闯入了她的生活？
盯着简历上的文字，她很快找到了答案。
就在名字那一栏，赫然印着她之前写凡尔赛段子里的女主角名字：张樊樊。
10
张樊樊领着刚发的工资，心里美滋滋的。这个月奖金多了五百，她决定下班后去真功夫点一份鸡腿饭。
饭前她拍照发了条朋友圈，留言底下嘲讽依旧。但张樊樊学会了视而不见，因为人永远没法控制别人的嘴。
正吃着，眼前投下一个阴影。张樊樊抬起头，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正扑闪着亮丽的大眼睛，一脸欣喜地盯着她看。
“你——你就是那位大作家张凡凡吧？”
大作家？张樊樊头一歪，眉头一皱，女孩抑制不住喜悦地把手机递到她跟前。
张樊樊接过手机一看，懵了。
这是一个id名为“张凡凡”的微博账号，上面同步着所有她发过的朋友圈，且发布日期一致。张樊樊划动着屏幕往下看，甚至看到了她之前删掉的那些凡尔赛段子。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账号粉丝竟然有53万。
这是……谁？
张樊樊回忆了一下，她记得自己鲜少玩微博，更别说发了。难道账号被盗了？她点开手机微博，用微信直接登录，惊讶地发现，登录后的id名字就叫“张凡凡”。
张樊樊只觉得懵逼。直到晚饭后回家路上，她依旧没能从那女孩说的话中缓过劲来。那女孩说，她是名小说家，因为自创的凡尔赛文学意外爆红网络，而后因为翻车遭到网络攻击，大势过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张樊樊疑惑的点在于她压根就没写过什么小说，她不过是个成天做白日梦的前台……
等一下，张凡凡，张樊樊。
她边走边翻着微博，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电流。
手指按住屏幕不经意往下一拉，微博鬼使神差地出现了一条最新动态。
“你不过是我笔下的人物，凭什么闯入我的世界！”
一阵风从背后吹来，正值深秋，张樊樊打了个冷颤。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更新这条动态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张凡本人——
这条微博是什么意思？她说的笔下人物是谁？是我吗？张樊樊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真实的痛感从皮肤底下传来，她疼得眉头一皱。
接着张樊樊闭上眼睛回忆了下自己的过往，具体影像最终落在了三个月前那个夜晚，她刚发完朋友圈，门铃突然响了。顺着这条记忆线她又往前探索了下，却发现无论怎么回想，她也想不起来之前做过什么。
……一片空白。
张樊樊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于是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比刚才更深刻的痛感从脸上蔓延开来。她赶紧松了手，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开始低头翻包。
包里隔层塞着张白色小卡。她掏出一看，是自己的身份证，然而上面的姓名一栏，中间的那个“樊”字变成了“凡”。
张凡樊。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张樊樊凝视着证件上的名字，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11
“……以自己为原型创作出的虚拟人物具有极强的生存意识，一旦跃然纸上，大自然规则将受到破坏，这时候，潜藏在他们体内的求生意识被激发，他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迅速找到如何取代本体的办法。”
这是张凡凡在一个超自然现象文献中看到的一段话，看完这段话，她当即意识到自己有危险。
所以这会儿她根据张樊樊那条最新微博的定位，向楼下附近那家真功夫奔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看似没心没肺的张樊樊，在紧急关头中的智商突然极速飙升，以不可逾越的速度没过她的步伐。
就在这时，她感到脖上拂过一阵急促的风，紧接着消失不见。她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却又像是有人试图从背后偷袭她，结果扑了个空。
她松了口气，确认了下被清空的三个月以前的微博，又看了眼身份证。
上面赫然印着“张樊樊”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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