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上海车展：越过山海，与时代相认
万物生于春时，所以我顶喜欢驾仕派上海车展海报上的主题：“花开重逢，山海不息”。
上海是我心里最梦幻的城市，前阵子住在时下最红的北外滩，出门看到苏州河完全不是念大学时候看娄烨的《苏州河》的模样，倒像是巴黎塞纳河的风情。从另一个角度看上海标志性三件套，感叹这座城市就像是万花筒，每个角度都奇异。
这让我想起2003年夏天的时候，我来上海浦东玩儿过一场环球嘉年华。那天下着小雨，云霄飞车上我看到高楼的塔尖淹没在云层里，奇幻而震撼。后来在2005年，也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参加上海车展，代表当时刚入职的报社，报道的品牌是福特。
时至今日，我回过头去居然很难想象——那一年第一次以全球A级车展标准参展的福特是有多么奇幻。福特集团在2005年上海车展带来了旗下六个品牌。
它们分别是：福特、沃尔沃、捷豹路虎、林肯、阿斯顿·马丁，还有合作品牌马自达。
也只有站在国家会展中心花瓣一样的场地中央，回忆那年我站在上海浦东新国际博览中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才更读懂了苏东坡为什么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时代如飞鸿，从不问东西。从未离去过的我们，以及我们所记录的那些只字片语，不过就是泥地上偶然留下的指爪印记。
这一次车展，驾仕派内容团队基本上都被我们从成都搬到了上海，十五六个人，在新闻中心占据了中心位置的一张桌子。连续三天，听着Kenny G《回家》的萨克斯风收拾东西走出巨大的展馆。
在我眼中，这次上海车展不仅是一次车展，它更像是一场盛大的见面会，展的不仅是车，也是每个品牌的当下与未来。
所以前夜的好戏一场接着一场，来自德国的奔驰、宝马、大众，对中国市场不吝赞美之词，全新的产品序列其实都是其次，高管全员出席，积极表态“在中国、为中国”甚至“家在中国”。在他们过去几年的全球版图上，中国市场是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而在未来，中国不仅是它们主流的消费市场，还将是它们在全球的核心驱动力——创新、开拓、灵感之源，引领全球智能化和电气化的走向。
另一头的沃尔沃、smart则首发了最新车型，前者更是展示了这个将“唯爱与生命不可辜负”挂在嘴边的端庄品牌前所未见的獠牙：
沃尔沃说，“新势力会的我们三年学会，我们会的新势力十年都学不会”。而对新势力宣战的，远远不止沃尔沃。
早在上海车展前三周，上汽旗下的飞凡卷出了不到20万买入豪华中型纯电轿车的价格；上海车展前三天，别克抢先上市了旗下奥特能超级平台的首款产品，4米9长的中型SUV别克E5硬是把起售价定在20.89万元，而且配置拉满的两驱长续航顶配也不过23.99万元。
大厂以及主流合资躬身入局，拉开油电同价的“电门”，新能源战场上的下一局钟声早已悄然奏响。
而事实上，大厂的獠牙早就展露，广汽埃安在刚刚结束的3月，销量已经超过4万台。所谓红海、所谓卷，放在2023年其实就是踩踏。假如上汽的飞凡，能够成为下一个广汽埃安，谁的市场份额又会被踩去大半呢？
如果主流合资全新电驱平台产品——如大众MEB平台的ID.系列、通用奥特能超级平台的三大品牌序列，都像E5这样把价格打到比自家同级别燃油车还便宜，灵魂拷问便是：
你是买18万的长安深蓝S7，还是买20万的别克E5呢？
同样面临灵魂拷问的品牌还有蔚来和小鹏。
不出意外的话，全新改款的ES6还将维持35万元的价格，毕竟蔚来不会有比ET5更便宜的车，ES6也在家庭用户方面下足了功夫。但问题是——35万元的纯电SUV市场早已不是ES6当年作为销量支柱时的市场，ES6准备好怎么应对了么？
而小鹏G6的新闻标题就太千篇一律了，满屏满眼的“充电10分钟，续航300公里”，这真是20-30万元纯电SUV消费者的第一痛点么？当智驾、智舱的标签被阿维塔和问界们高调瓜分之后，小鹏到底该如何回答“小鹏是谁”这个问题？
这一切的答案，并没有在上海车展的风中飘。
4月18日的整个展场，就像是战场一样硝烟弥漫。据说在那一天，36万平方米的展馆中，举行了超过150场发布会。但熟悉中国车展的媒体们发现，各大品牌展台规模肉眼可见的缩水了。
当年一望无际的巨无霸展台在上海车展难见踪影，展台设计也都向科技和优雅靠拢，视觉效果依然绚烂，但是成本投入在显著降低。花尽量少的钱，办尽量实在的事。需要申明的是：我不认为这是一种退步，我只是认为我们需要正视并且承认：
那个歌舞升平一掷千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所以，极星在寸土寸金的展台种满了红色郁金香居然会被认为是“奢侈”，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承认这是一种非常需要勇气的行为，因为花海占据了大部分展台面积后，看车的动线被大大压缩，窄窄的白色展台上，两台全新车型并不利于进行大面积近距离围观——但至少也要比那些用围栏围起来的首发新车要显得得体。
但事实上，郁金香并非多么奢侈的品种，当季花朵我在成都用10块钱可以买上一把。大面积移栽在展馆相比进口展具可能还要更便宜一些，而我要称赞的是他们其实早已洽谈好撤展后花朵们的去处，捐赠给社区和护理院由专人进行打理——相比高品质展具，花朵们至少兑现了“可持续的豪华”。
你看，被认为是“过于奢侈”的展台，其实也在再循环、再利用。捷豹路虎拿到上海车展的就是去年成都车展亮相的全球最新一套展具，我当时拍过很多照片，帷幔+硬派的风格唯美又感性，我很喜欢。
林肯用一套艺术品装置呈现了乘风破浪的美感，不再是将五星级酒店搬运到现场的美式豪奢，不仅是展台的风格，林肯经销商店面也将从五星级酒店的感觉进一步蜕变成为美式俱乐部，用以容纳更多关于人与生活场景的表达。
正如当下的中国汽车市场，主流的选择，核心不过是体验上的颠覆和升级。驱动方式的变化，只是体验中的一环，但并非决定性选项。
五一的时候我和家人要开车去贵州，面对三台燃油车编队，我很难去选择开一台纯电车进行这一场往返1500公里的长途跋涉。因为我们一台车充电，会让其他家人不那么方便。但是城市通勤，我宁愿开10万级的电车也不愿开100万级的油车，因为针对一个城市通勤场景，很大很贵的油车，确实不是那么方便。
正因为每个人的使用场景和使用习惯，有着千差万别的不同，我们才要允许，这市场上存在这些千差万别的车型；容许每个品牌都拥有不同梦想，正如容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梦想一样，接纳和理解，便是成熟的证明。
所以，我在上海车展上拍了一台有意思的车。极狐汽车考拉——一台只有四个座位、右侧滑门的、并不大的电动车。它外观软萌，但是每一个选择都异常坚决。当我看到它所有设计都只为了带娃而生，我甚至觉得这不是一台出行工具，而是母婴用品。
我在这条视频结尾的时候说，只有母亲才知道，对孩子的呵护再多再好也不为过，“它看起来小小的，但是它温暖又强大，像极了身为母亲的我们自己”。
面对跌宕的大时代，每个品牌、每台车所做的不过就是一个选择。有人选择的时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特别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说自己，所以面目模糊泯然众人；有人选择的时候坦坦荡荡，就是要美就是要酷，所以容易被人记住；有人选择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被每个人爱上，所以才会对那些真正对的人拼尽全力。
所以我说，上海车展展示的并不是车，而是每个品牌和每台新车，面对现在和未来的选择。而那些身处其中的人，也一样。
在媒体日，拿着手机支架聒噪直播的小姐姐们少了，相机和稳定器面前别着专业无线麦的车评人多了。而这并非选择的终点，大时代中的读者和观众，关于内容的选择永远也不会停止。有人选择活在一秒钟入戏五秒钟反转的焦虑里，有人选择活在永无止境的行业进化和专业里。
在上海车展，最打动我的专访是奔驰。我的采访对象是现任北京梅赛德斯-奔驰销售服务有限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杨铭，在结束完采访之后，他就飞回北京然后回德国去了。他说中国的新能源市场目前是靠价格驱动而不是靠向往来驱动的。我们问他“那什么是豪华品牌的溢价能力？”
“非你不可，某种情绪价值只有你能够提供，别人不能取代你——所以人们购买奔驰是因为‘它是奔驰’，不是因为‘它的价格’”。
在一个豪华变得越来越廉价的时代，只有奔驰认真在说，真正的豪华是依靠内心的向往而不是价格驱动的。在一个满场写着“卷”的展会上，那一刻我由衷佩服他们。打动我的还有杨铭在发布会以及采访间的结束语，
“感谢大家，感谢中国。”
接下来从5月1日开始，北京梅赛德斯-奔驰销售服务有限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将由段建军接任，此番调整奔驰均从体系内部任命了经验丰富且深度了解中国市场的高管，奔驰在中国新的一幕即将拉开。
即将拉开新一幕的还有蔚来。展台面积没有缩水，二楼群访室温度舒适而且毫无异味，相当于是将一座牛屋搬到了车展现场且细节拿捏到位，每一帧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在今年上半年，蔚来会将所有新车发布完，尽管在上海车展只是先打了全新ES6和2023款ET7两张牌。但我依然留意到，ET7的slogan从以前的“Feel the light”，变成了现在的“Lead the change”，从“感受光”这样的浪漫优雅，变为“引领变革”的犀利强势。
李斌倒是没多延展这个slogan的故事，针对我之前在合肥问过他的关于豪华品牌的阐述，他依然认为蔚来不是豪华品牌，而是“不断思考去重新定义电动时代的高端品牌”。
“产品、服务、社群，都需要有追求高级的精神和内涵、引领行业的技术和服务、用户全程的体验而不是某一个亮点的体验”——始终强调体验而不是强调价格，蔚来也一直坚定着自己的选择。
李斌坚持的还有“蔚来的文化中从来没有狼性”。不知道在面对接下来各大品牌们逐渐展露的獠牙时，蔚来是否还能坚定如初。
但我依然祝福。尽管我知道，下一场战局会比从前都要残酷。
“时间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一刻也不想离开可毕竟时间不早了。”回到成都后我陪着孩子在读史铁生的散文，看到这一句的时候怦然就心动。想起我离开上海车展的时候拖着沉重的箱子，走在国家会展中心四叶草花瓣中间广场的时候我停下来，我说拍个照吧。
我出来一周，箱子里装了三双鞋。我在上海车展的第三天也是我们报道的最后一天才换上跑步鞋和运动装，走在13个展馆之间，就像是第一次跑马拉松一样，充满着新奇，疲惫一扫而光。
看第一个观众日汹涌的人潮，人们脸上写满期待和好奇，他们坐进身边的每一台车去认真的看，不管是电动车还是燃油车。他们友好地微笑，冲着好看的车举起手机。
可能在那一刻，你才会明白为什么汽车会被称为工业艺术品。在美妙光线的映衬下，也在人们眼光的凝视中，它不只是机械本身，它也是生活和梦想，是诗和远方。正是在观众日，我更容易看到这个行业所承载的价值，以及我们自身所承载的责任。
越是残酷的战局，信心才越为重要。
所以万物生于春时，花开重逢，山海不息。
也正是在如此盛大的重逢时刻，我们更容易看到时间是怎么流逝；看到当下，再从当下的缝隙中，窥见未来。
2021年和2023年，上海车展从“拥抱改变”到“拥抱汽车行业新时代”，但当我从2005年一路走来，我发现上海车展一直都在拥抱着改变、也从未拒绝任何一个汽车行业的新时代。
改变，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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