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明：也谈“拉德布鲁赫公式”
在法律理论的领域，一场关于自然法与实证法的激烈辩论正在进行。自然法学家热衷于追求公平正义，他们坚信法律应当反映道德的最高原则；而实证法学家则坚持认为法律即法律，其效力仅限于已确立的规则。拉德布鲁赫，这位法学巨匠，以他的独到见解提出了一个极具争议的"公式"，它将法律原则划分为三个层次：维护法律的确定性、目的性和正义性。拉德布鲁赫公式首重实证主义，强调法律的稳定性，但第二和第三点则引入了道德考量。他提出，当法律背离正义到无法容忍的程度，应当质疑其正当性。在法与正义发生冲突时，他主张在大多数情况下，实定法应当占据主导，然而，当触及到极端的不公，正义的呼声必须被听到，这是对既有理论的创新与平衡。
在战后对纳粹战犯的纽伦堡审判中，这一公式发挥了关键作用。面对那些试图以执行恶法为借口的被告，拉德布鲁赫的公式明确指出，当法律本身成为恶的工具，其效力应当被质疑。德国基本法对此进行了深入阐述，区分了实体法与正义的抽象法，强调法治必须兼容自然法的道德维度。
1991年柏林墙守卫案的判决，是拉德布鲁赫公式在司法实践中的生动体现。法院在裁决中，不仅依据法律，更强调了法的正义性，它昭示了在法律执行过程中，正义与良法的不可或缺。如今，拉德布鲁赫的公式已经超越了理论范畴，它教导我们，立法者应制定合乎理性的法律，执法者必须坚守公正，而废除恶法，正是立法者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公式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法律与道德、理性与正义的交汇点，提醒我们，法律的力量不应局限于形式，而应始终服务于公正与善良。它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成为法律哲学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影响着现代法律秩序的构建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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