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播出7年后，这个老人带走了无数人眼泪
还记得《变形计》这档节目吗？
尽管节目饱受诟病，许多人都觉得作秀，虚假。
但也出现过一些宝藏男孩。
比如：“真香”定律王境泽、“国防战士”高占喜......
但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叫王晨正的男孩。
这个顽劣少年，在青海爷爷尚成苍身边脱胎换骨。
那个不幸的老人，也在元气十足的少年身上得到了亲情慰藉。
7年过去，王晨正已经长成重情重义的青年。
7年中，他为爷爷和他的家人做了许多事情，也一直从爷爷的爱中汲取成长的力量。
但是，这段感情，前不久，断了。
3月29号，王晨正微博发出讣告：
爷爷，尚成苍去世。享年82岁。
照片中，老人笑容淳朴，将网友们的记忆带回2014年。
群山连绵，碎纸片大小的雪花，在空中张牙舞爪。
放眼望去，一片苍茫。
路边的树，光秃秃的，伸展着狰狞扭曲的枝条。
西部的荒凉，就这么肆意和直白。
此处是青海省大通县东峡镇。
一道瘦弱身影，在风雪中踽踽前行。
皮肤黝黑，脸上褶皱犹如刀刻。
戴着老式圆框眼镜。
深灰色的圆顶帽，帽檐边堆满着雪花。
藏青色的外套。
打底的白衬衫，领口都变得灰黑。
他叫尚成苍，75岁。
眉宇间，似有愁云笼罩。
人生三大悲剧，尚成苍经历其二——
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唯一至亲，就是他孙女，尚领兄。
两人住在一间破旧土坯房，除了几件简陋的灶具，找不出像样的东西。
尚爷爷把最好的都给孙女。
“我老了，吃过肉了，我的丫头小，要多吃。”
老人习惯叫孙女丫头。
心里眼里，也只有这个丫头。
“我怕我不在了，没人照顾她，有人打她骂她，谁替她挡住坏人？”
“我天天祈祷，老佛爷保佑，让我的丫头有口饭吃。”
爷爷年事已高，担心无法再照顾孙女。
可送去福利院，他也舍不得，担心孩子受欺负，饿着冷着。
前后矛盾，左右为难。
《变形计》节目组找到他，提出让尚领兄去城市生活。
老人很高兴，孙女能去大城市，肯定比跟着自己有福。
他私下拜托节目组，如果有好心人愿意收留丫头，就不要带回来。
“丫头要成才，跟着我学不来成才。”
出发前，尚成苍把跟了自己40年的戒指摘下，塞给丫头。
一是留个念想。
二是让丫头安心。
尚成苍站在路边，目送渐渐远去，消失不见的车辆。
他挥着手，抹着泪。嘴里念叨着“走啊，你走啊......”。
尚成苍想必心中笃定，孙女不会再回来。
余生他将独自一人，
与山风为伍，和月影作伴。
但此生，也算了无牵挂。
此时，尚成苍还不知道，原本彻底灰暗的世界，将迎来一小簇星火。
这点星火正是王晨正。
西安人。16岁。
打架，抽烟，学校里的「问题少年」。
家境优渥，绝对的富二代。
父母纵容、溺爱，对孩子有求必应。
王晨正身上一双鞋，动辄上万。
一条皮带，也要两千多。
他的一身行头，价值不低于普通人的代步小轿车。
这样的娇养小霸王，能吃得了山区的苦吗？
王晨正初到东峡镇，出人意料地兴奋。
这个浑身戾气的少年，头一次露出少年的纯真。
“姐姐，我是好人，你别跑呀。”
他满山追山羊跑，喊山羊做“姐姐”。
在土坡上狂奔，像极《西游记》里孙猴子。
从石头里蹦出来，无法无天，无拘无束。
这一幕，逗乐不少观众。
爷孙俩，也终于见面。
“走过来的？累不累？”
“不累，爷爷。”
王晨正这声“爷爷”，喊得格外甜，糯糯的，像蜜枣。
看到王晨正拖着行李箱飞奔来，尚成苍心疼孩子，主动要帮他拿行李箱。
王晨正坚持自己拿，他知道爷爷年纪大，行李箱重。
可刚到新家，王晨正就“炸了”。
节目组不允许他带零食、手机，就连沐浴露、洗头水都不可以。
节目组也不让步，必须如此！
王晨正没做声，拎着行李进了新家。
但行李箱轮子在地上狠狠拖出一道深沟。
放好行李，这个「问题少年」再次露出獠牙。
他在房子旁堆放木柴的角落，拾起一根碗口粗木棍。
他眼眶泛红。
右手持着木棍，指着节目组导演。
左手攥着拳头。
“你小心点。”
王晨正对着导演，撂下一句狠话。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谁都知道，这个少年绝不是善茬，都得提防下一秒棍子就招呼上来。
此时，一只干瘪的手却放到了木棍上。
尚成苍出来劝架了。
谁也没想到，满眼冒火的王晨正，瞬间安静下来，任由老人抽走棍子。
这颗“炸弹”，哑火了。
他走回屋内，坐在炕上，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来，擦一个，不哭哈。”
老人拿着毛巾，替王晨正擦着脸，安慰他。
这条毛巾，有些发黑。
可王晨正没有躲，没有嫌弃。
乖巧坐着，让爷爷擦拭。
“夹点瘦肉给你，你吃。肚子吃饱，不要饿了。”
吃饭时，尚成苍把碗里的肉都夹给王晨正。
一如他对丫头那样。
老人说，进了门，上了坑，就是一家人。
对尚成苍来说，王晨正就是自己的孙子。
这个只懂得用拳头回应生活的少年，感受到久违的温馨。
他心中那片荒芜世界，此刻冒出一抹嫩绿。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这株嫩芽迅速成长，化作大树。
“收钱的话收不上来，那就改收土豆。”
教室里，老师对着一班学生宣布消息，其中就有王晨正和另一个到爷爷家体验生活的城里孩子。
他们被安排到当地学校读书，伙食费由学生家庭自负。
尚爷爷交不出，学校允许他以土豆抵账。
即便如此，尚爷爷也颇为窘迫。
爷爷非但手无余钱，连余粮也不足。
“我们去别人家借借。”
爷爷带着两个孩子连夜摸黑，挨家挨户上门求借。
“我家是真没有，家里就买了两袋，已经种下去了。”
“如果有我就会给你一点。”
“没有，一点没有。”
......
吃了无数闭门羹，讨要无果。
尚成苍只能带着无奈，领着孩子回家。
一路无话。
回到家里，老人盘腿坐在炕上，抽着烟。
他很内疚，拿不出钱给孩子交伙食费。
家里又没有余粮。
难道让孩子饿肚子吗？
尚成苍绝不允许。
他决定，天一亮，就独自一人走更远的山路，去帮王晨正讨要土豆。
次日，学校。
“我很生气，如果你们在学校表现好一点，他（爷爷）为你们做的事就值得。”
老师忍耐不住，对王晨正发火。
在学校吊儿郎当的他，根本不知道，尚成苍付出了什么。
“他（爷爷）在挨家挨户给你们借土豆。”
这一句话，让原本笑嘻嘻的王晨正，炸毛了。
他砸了一拳桌子，立马站起身，离开教室。
此时，王晨正在情绪崩溃边缘。
自责、愧疚，像浪潮一样下拍在他良心上。
他要找到尚成苍，带爷爷回家！
刚出校门，远处一道模糊身影让王晨正愣住。
俄顷，眼眶被刺痛的发红。泪水打转。
“别害怕，别哭，走。”
尚成苍用手碰了碰王晨正，轻声哄着。
老人年纪大，又背着一筐土豆走了太久，说话很吃力，含糊不清。
见到老师，尚成苍苦苦哀求：
“老师，实在没办法，我腿太疼了，想背多点土豆都没有。”
“我只能背着点，我这俩孩子请你多操心，给他们吃一点。”
尚成苍说到难处，眼泪也忍不住落下。
说话呜呜咽咽，几次哽咽。
他不是觉得苦，而是内疚。
75岁，腿脚不便。
他依旧想为孩子做些什么。
正如他对丫头那样，爱得深沉。
对王晨正这个临时“孙子”，尚成苍也倾注所有。
只是，他再也撑不住了。
半生已过，对未来早已无望，可此时王晨正的出现，就像一只闯进黑暗里的萤火虫。
光芒微弱，却又如此显眼。
使尚成苍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动力。
“从来没一个人，包括我爸，我家人，也没这样对我。”
王晨正内心，也被老人打动。
萍水相逢，对方却毫不吝啬给予自己所有的关爱。
这种温暖，是王晨正过去向往而不得的。
这个缺失父母关爱的叛逆少年，将老人紧紧搂在怀里。
此刻，他们的心，真正连接在一起。
那层阻挡在血缘中间的隔膜，散了。
只不过，节目留给爷孙俩相处的时间，不多。
“变形计划”很快到了尾声。
王晨正，得离开青海的家，回去西安。
“以后要记得吃药，别老上山，你腿脚不好。”
临别之际，王晨正半跪在地上。
仰着头，眉宇间皆是担忧。不停念叨，嘱咐着爷爷。
和丫头离开时，如出一辙。
“晨正，要回来啊，要常回来啊。”
“我肯定回来，肯定回来。”
爷孙俩之间，没有太多煽情，没有哭哭啼啼。
但离别之际，王晨正却跪在尚成苍面前。
“爷爷，我给您磕头。”
王晨正双手撑地，把头深埋到地上。
结结实实给爷爷磕了个头。
我们无法揣摩感受，王晨正的内心。
少年这一跪，包含了太多深意。
就像节目旁白说的：
“答谢初入家门时，爷爷对他的悉心呵护；
感激冲动鲁莽时，爷爷对他的耐心劝慰；
感恩艰苦窘迫时，爷爷对他的倾注所有。”
那天，王晨正世界里的大树，开花结果了。
对于这段爷孙情，王晨正视如珍宝。
那句“我肯定回来”，他履行了整整七年。
王晨正开了抖音，里面记录了他和爷爷的故事。
每年7月，他都会驱车前往青海。
看看爷爷，陪他说说话。
2019年7月，王晨正还带着团队，去了爷爷家。
曾经的土坯房，如今焕然一新。
透亮的落地大玻璃，干净清爽的大白墙。
王晨正向家里拿了几十万，给爷爷重新盖了房子，带他去北京看了病。
尽管爷爷苍老许多，记忆也模糊。
可看到王晨正时，老人还能含糊喊出“晨正啊”。
唤名一声，让多少人泪目。
老人甚至将王晨正的照片，和丫头照片放在一起。
用相册装好，放在木箱里保存。
对王晨正来说，这段感情太过珍贵。
对尚成苍来说，何尝不是。
最重要的，是王晨正是他唯一的孙子了！
丫头呢？她去哪里？
这是一个更让人心疼的问题。
2019年，丫头因肺癌离世。
尚成苍求神拜佛保佑的丫头，却先走一步。
2021年3月29日，尚成苍爷爷，去找丫头了。
这个普通老人，一生被凄苦两字贯穿。
王晨正说： 望孟婆能多给爷爷和丫头汤里多加点糖，这辈子太苦了。
好在，他的余生，遇见王晨正。
如网友说的，王晨正就是老人生命里的那颗糖果。
甜了他生命里仅剩岁月。
爷爷走了，丫头走了。
悲痛之余，却有意外之喜。
丫头回爷爷身边后，早早结婚生子，诞有一女。
随着丫头去世，这个重孙女也不知去向。
如今，王晨正有了她消息。
他立马跟随尚成苍的外孙，找到了丫头的女儿。
孩子很乖，跟丫头很像。
王晨正抱着孩子，脸上再次露出微笑。
与7年前，他初见尚成苍时，那般灿烂。
这是爱的传承。
跨越血缘，跨越地域，不加修饰的纯粹。
王晨正也没想到，再次回到青海，不是相见，而是告别。
他回到爷爷的房子，重回曾经校园，再爬上两人初见时的土坡。
万象更新，却物是人非。
当看到王晨正走在那条熟悉的村道。
我脑海里不自觉回荡起一句歌词：
“我来到你的世界，走过你来时的路。”
如果真给一个机会，让王晨正见到尚爷爷，
我想，他会说：
“好久不见。”
作者：阳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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